“没受伤就好。”

在场众人,皆惊疑不定。

若说烛阴逼迫萧南晏杀赫连琮,大家还能理解成,烛阴是在为好兄弟萧北承报仇雪恨,可是,他救赫连姝,却令人万分不解。

甚至,就连苏沁瑶亦是一头雾水,她的脑中飞速翻找着关于此人的所有记忆。

早年在宫宴之上,曾见他与萧北承一起出席,有过几面之缘,并无太深印象,确定与他并无深交。

可是,他的眼神看向她时,总令她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烛阴缓缓转头,眸中锐利褪去不少,盯着萧南晏的视线里,略带一丝惊奇:

“你何时察觉,我并非烛阴?”

他的声音不高,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夕颜与蔓萝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震惊。

尽管这个烛阴确实有些反常,可是,他无论从相貌、言谈举止,甚至武功套路,尤其是用毒之术上,确是与以前的烛阴师父无异。

若他不是烛阴,又会是谁?

萧南晏的目光,淡淡地凝在烛阴眉骨下方那处月牙疤痕上:

“野坟岗与你重逢的那日,便生了疑惑。”

“哦?说来听听。”烛阴眼神中多了一抹探究。

“三年前,烛阴叔叔曾回过一次王府,那一次,他脸上那道疤痕已祛除。他说,他讨厌这个疤痕,因为这是楚殇父子带给他的羞辱,所以,他特意去了一趟南疆,以积雪草混着白僵蚕,炼制了一种去疤痕的神药,果然,药到病除。本王问过傅云卿,疤痕一旦祛除,不可能再生。”

烛阴眸间划过一丝懊恼:“就因为这道疤痕?”

萧南晏轻轻摇了摇头:

“哪怕你的容貌、声音、甚至武功套路,毒术,与烛阴叔叔一般不二,可是,你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你能徒手灭了楚烬的赤练蛇,显然你已修炼了楚家那本《五毒经》。可是,你百密一疏,忽略最关键的一点,或者说,你可能并不知道”

“什么?”烛阴眸子一凛。

“烛阴叔叔曾于五年前炼就一种奇毒,不小心被毒所反噬,只得放弃了曾经的至阴内功心法,以纯阳之火为引相抵,这才保住一命。而楚家那本《五毒经》要修炼至阴内功的人才可练得,他根本练不成了。不过,这本《五毒经》他没有舍得丢弃,一直带在身上,原本想等蔓萝及笄那日传于她的……”

烛阴眸中的裂痕,渐渐放大。

萧南晏却是给予最后一击:

“若说前两点,南晏只是猜到你并非烛阴,但却未曾猜想到你的真实身份。直到三日前,你与楚烬交手。那楚烬武功超群,你只得使出浑身解数迎战,无意中,露了破绽。”

烛阴微怔:“什么破绽?”

“烛阴叔叔常年用剑,使用追魂十三式这一招,手腕旋剑必成逆时圆势。而你用此招,却是直劈后骤,此乃马上将军惯用长刀的手法。而习惯性压腕手势,南晏此生仅从一人身上见过。”

烛阴眯着眸子,唇边渐渐浮起一丝冷笑:

“你倒说说,那会是谁?”

萧南晏的眸间,蓦地染上一抹痛意,缓缓撞上对方收缩的瞳孔:

“那便是,南晏的父王昔日的镇国将军

萧北承!”

第264章 你真的是萧北承?

萧南晏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无论观猎台上,还是围场之内,人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撞碎死寂,刀光剑影下,映着人们的惊惶面孔。

再愚笨的人,也能听得出萧南晏的话中之意。

难道,眼前这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并非南疆司命烛阴,而是八年前于南昭那一战中,中毒身死的镇国将军萧北承?

这,怎么可能!

“好,好!”

烛阴愣了片刻,忽然仰天大笑:

“南晏,你比八年前倒是沉稳通透得多了!”

他探出纤长的手指在脸上轻轻抹了一把,指尖翻飞间,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利落地撕下。

众人屏息望去,只见面具下是一张轮廓分明的俊朗面孔:

虽人至中年,风采犹胜当年,眉骨走势凌厉上扬,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如刻,下颌线条收束得利落干净,最惊人的便是那双眼睛,瞳仁似淬了寒铁的墨玉,冷光闪烁,周身气场如冰山压境,让空气都结了霜。

他一双墨眸越过萧南晏,冷冷地扫过苏纤柔与赫连琮,眼底暗潮汹涌:

“赫连琮,纤柔,可还记得我萧北承?”

他恢复了本来低沉磁性的声音,却裹着一股幽冥怨气,在苏纤柔耳边轰然炸开。

她的瞳孔剧烈震颤,苍白的指尖死死抠出裙摆,泪水如决堤洪水般,漫过泛红的眼眶,定定地凝望着她的夫君

那张她在午夜梦回时描摹千遍的面容,此刻竟真真切切地立在眼前,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宛若凝固一般,满脸的震惊、不解,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声音破碎的不像样子:

“北承,你……你还活着?”

她踉跄着扑上前去,想要投进自己朝思暮想的夫君怀中,却被萧南晏铁钳般的手臂,死死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