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生的儿子,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等你老了,还是得靠他啊!”
许素馨闻言只想笑,当初她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对周云刚才会予取予求,可最后换来的却是他屁股一扭出了国,再也没管过她这个妈的死活。
死过一次,她不可能再信这种鬼话。
许素馨放下手中的搪瓷杯:“就当我这么多年对他周云刚的好都喂了狗,我这个当妈的都不后悔,你们就别跟着掺和了。”
周长林和廖英显然没料到许素馨会这么硬气地顶回来,一时都愣住了。
周长林那张老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指着许素馨的手抖得厉害:“你……”
许素馨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那份登报声明,是我花了钱,白纸黑字登出来的。它算不算数,不是你们俩说了算,也不是周云刚说了算。”
“既然它已经登出来了,那就是事实,您二老要是不服气,觉得我没资格,大可以去法院告,看人家认不认我这份声明!”
法院两个字,像两颗钉子,狠狠砸进周长林和廖英的耳朵里。
老两口一辈子窝在周家村,法院那种地方,听着就让人忍不住想打退堂鼓。
周长林的气势肉眼可见地矮了一截,指着许素馨的手指也僵在了半空,嘴唇哆嗦着,那句“反了天”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廖英脸上假惺惺的笑也僵住了,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两人难看的脸色,许素馨心里那口憋了太久的浊气,终于顺畅地吐了出来。
她垂眸看向周长林和廖英:“爸妈,宏山是没了,可日子还得往前过。我现在带着志萍,还有蕙兰这丫头,就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靠自己在工地门口卖盒饭,起早贪黑,一分一厘地挣,养着老四老五,供着他们俩读书,我对你们老周家仁至义尽。”
许素馨死死盯着周长林和廖英:“您二老要是还念着咱们之间的一点情分,念着我还拉扯着老三他们几个,就别再来挑我的事儿了。”
“周云刚是我的儿子,我给过他机会,是他不拿我这个妈当回事,断绝关系的事儿你们就别劝了。他是你们周家的孙子,你们心疼他,护着他,那是你们的事。但别想再拿周家、拿孝道来压我。我许素馨,不吃这一套了。”
许素馨一番话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堂屋正中用来取暖的,碳炉中发出噼啪的燃烧声。
周长林喘着粗气,看向许素馨。
廖英眼里的算计光芒闪烁不定,像是在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变得陌生的儿媳妇。
难怪她和老头子说要来找许素馨算账的时候,周云刚和王美婷在那儿支支吾吾的,说让他们一定要想好怎么和许素馨说。
现在的许素馨,和之前比还真是不一样了,要是放在以前,她和老头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许素馨早就被哄得改变态度了,咋可能还一直这么强硬。
想到这里,廖英下意识地看向许志萍和蕙兰,许素馨不会觉得靠着这两个丫头片子,她以后就能有所依仗吧?
一想到周云刚说的,许素馨现在一天最少赚三四十块钱,再看看这两个丫头片子身上的新衣服,廖英就觉得心疼。
之前她和老头子不愿意和周宏山这个二儿子来往,是知道这个二儿子虽然住在城里,也有正式工作,但负担却不轻。
两人生怕两边走动得勤了,许素馨再打上乡下地里那点粮食的主意。
可这会儿廖英却无比后悔,早知道她就不对许素馨这个儿媳妇避而远之了,谁知道她都四十多岁了,还能开窍做起生意啊。
偏偏这生意还做得风生水起。
上次她和老头子被周云刚请来说和,之所以没和许素馨纠缠多少就直接走了,也是怕许素馨向他们借钱,要是知道许素馨后面能赚大钱,那天她绝对不会那么好说话。
这可不光是为了周云刚,要是能从许素馨手上弄到钱,她最疼的大儿子一家也能沾光不是。
第两百一十四章翻脸
廖英看了看许素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的脸上。
“真是了不得了,宏山你睁开眼看看啊,你才走几天,你这媳妇就敢骑到爹妈头上拉屎撒尿了!”
“还让法院做主,你个克夫的扫把星!要不是你命硬克死了我儿子,我好好的宏山能就这么没了?现在倒好,你拿着我儿子工作换来的钱,又是买新衣,又是带着娘家的侄女吃香喝辣。我呸!你配吗?”
“妈!”
许素馨厉声打断廖英,眼神冰冷。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周宏山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医院也开了证明,你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不可能的。”
“周宏山死了,丧事要钱去办,家里这么多张嘴要吃饭,我把他的工作卖了去做小生意有什么问题?这钱都是我辛辛苦苦带着几个孩子挣来的,我花得堂堂正正。”
“穿件新衣裳怎么了?我许素馨起早贪黑卖盒饭,还不配穿件新衣服了吗?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念最后一点情分,现在就请你们走。”
廖英被许素馨陡然拔高的声音吓得脖子一缩,但做婆婆的本能让她立刻又梗起脖子,撒起泼来。
“不念情分?你想咋的,还想打我不成?来啊,你打,朝这儿打!”
廖英拍着自己的脸,一直往许素馨面前凑。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宏山死了,你就不管我们老两口死活了?我们拉扯大宏山容易吗?”
“现在老了,我和老头子动不了了,你这个当儿媳妇的,拍拍屁股就想跟周家撇清关系?门儿都没有!我告诉你,云刚再混,那也是宏山的儿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登报断关系,就是为了酱油厂拆迁的事儿,那房子是宏山挣来的,就算拆迁了换来的房子也得我们老周家来分。”
“宏山死了,但我和老头子的养老要有人管,到时候房子拆了,给的房改房必须分我和老头子一套,云刚你也别想让他空着手!”
周长林也像是找到了突破口,黑着脸吼道:“对,酱油厂那房子可是我们周家的资产,你别想一个人昧了。还有你那个什么盒饭摊子,挣了钱,也得孝敬我们。这是天经地义,你一个寡妇,能有多大本事?还不是靠着宏山那点老本才能把生意做起来。”
周长林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许素馨,恨不得伸手从她的口袋里掏钱出来。
许素馨听了只觉得好笑,她就知道,周长林和廖英一辈子生活在乡下,根本就不懂城里这些弯弯绕。
周宏山死了,以两人的性格,恨不得躲她远远的,免得她卖惨借钱,又或者打乡下那点粮食的主意。
绕来绕去,原来还是周云刚舍不得拆迁抵换的房改房,他倒是聪明了一点点,知道让两个老的来打头阵,自己连个脸都不露。
只是他忘了,在周长林和廖英眼中,周老大一家远比他这个孙子要重要得多,对于现在的周长林和廖英而言,从她这儿要点钱回去贴补大儿子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