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着急要走?”乔慕将餐点一一拿出来,“先来吃饭。”
季槐序感觉自己仿佛干渴许久的稻草终于汲取到一点甘露,心里涌出的点点雀跃像一只燕子拖着沉重的巨石扑腾着想往天空飞去。
两人一片沉默中吃完了早饭。乔慕一直坐在那里发呆,季槐序却如坐针毡,他提起放在地上的行李袋,站起来,哑声道:“我走了。”
乔慕像是突然惊醒一般,也跟着站起身,拿出车钥匙说:“我送你。”
“怎么?”乔慕看着季槐序疑惑的表情,“你准备走着出去吗?这没有公共交通。”
“不麻烦你,我叫原故过来。”季槐序说着就准备给原故打电话。
“别打了,我说了我送你。”乔慕几乎是抢过季槐序的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兜里,然后对季槐序一笑,“我送你到市区,又不远。”
季槐序觉得乔慕很奇怪,他不像昨晚那么情绪激烈。反而平静地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乔慕,”季槐序忍不住询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乔慕似笑非笑,偏头看了一眼季槐序垂在腿侧的手,意有所指道:“有些东西你是不是该还给我?”
季槐序意识到乔慕说的是戒指,他心一沉,握紧了手,兀自强硬道:“你已经送给我的东西,主人是我才对吧。”
“噢,这样吗?那我想请问季教授为什么偷走我的东西?”乔慕拽过季槐序的行李包,打开后从最里面翻出克莱因瓶,举着给季槐序看,“看到了吗?我的。”
他将脆弱的玻璃摆件重重放在茶几上,沉重的撞击声好像狠狠打了季槐序一拳,乔慕非常爱惜这个摆件,从来都是轻拿轻放,有时轻轻碰了一下都要心疼半天,生害怕摆件下一秒就碎了,可是现在他对它不再偏爱了,所以动作也粗鲁成这样。
“还看什么呢,走吧。”乔慕无所谓地转身离去。
季槐序跟在他身后,走出门后,乔慕停下脚步,似乎在摆弄手指。
季槐序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乔慕摘下了戒指,手指微微一曲,银戒在空中划过一道亮闪闪的弧线,无声的坠落到院墙外面。
乔慕看向季槐序,笑得有些恶劣:“那是什么表情?不该扔掉吗?你难道以为我会痴情地留着和你有关的东西吧?季教授,别太高估自己了。”
季槐序觉得难堪,他低头摘掉手指上的戒指,装进了口袋里。
乔慕冷眼看着季槐序的动作,然后推了他一把。
“上车,我不想浪费时间。”
第五十七章 那就先让我满足吧
“给你,渴了可以喝。”乔慕递给季槐序一瓶纯净水。
季槐序接过来,道了谢,刚才的馄饨又辣又咸,他嘴里还火辣辣的,正好需要凉水冰一下,他拧开瓶盖,喝了半瓶下去,放下水瓶,却发现乔慕没有发动汽车,而是一直盯着他。
“怎么了?”季槐序用手背蹭掉唇角的水珠。
乔慕收回目光,汽车缓缓驶出门口。
季槐序一夜没睡,精神本就不济,此时车里很安静,车速也很平稳,一阵浓重的困意突然涌了上来,他眼皮开始打架,头也一点点低下去,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模糊地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困。
不过到了乔慕会叫自己吧,稍稍放下心,睡了过去
乔慕瞥了一眼昏睡过去的人,冷淡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
季槐序的身份特殊,他早有察觉,可他是来自未来,还是一千年以后?别开玩笑了!乔慕没懂他怎么会编出这么拙劣的玩笑,昨天自己太在意原故说的话了,在意的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冷静下来想这一定是季槐序想甩掉自己说出的另一个谎言。毕竟他总是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他,像挥一挥衣袖那么轻松,昨晚夜风很凉,乔慕的头却被吹得越来越热,他开始怨恨他总是玩弄自己的感情,这次他才不会轻易放手,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逐渐形成。
他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可当天边泛起一丝亮光,他看到街边早餐铺的蒸笼冒出的大片白雾,突然想起那天浴室里季槐序不知是被雾气还是水汽沾湿的睫毛,他有些迟疑,那样的眼神也是可以装出来的吗?
昨晚两人本应该在情人节的浪漫烛火下,一起享用晚餐,然而事与愿违。乔慕估计季槐序肯定也饿了一晚上。于是下了车在早餐铺买了热腾腾的早餐,他要先回去看看情况。如果季槐序后悔了,愿意和他重归于好,那么之前的计划就作罢。
当他走进家门时,客厅里空无一人,他甚至以为季槐序连夜离开了。
听到楼上有响动,乔慕在沙发上坐下,看到季槐序时,他神色平淡,昨天的争吵好像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就像是刚刚睡醒下楼准备吃饭那么自然,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手里拎了一个行李袋。
那行李袋很薄,乔慕一眼就看出底部撑出的奇怪形状是克莱因瓶,那一刹那他几乎将牙咬碎,季槐序是准备一丝念想都不留给他么?他可真够狠的。
乔慕忍着心中剧烈翻涌的情绪,平静地叫他过来吃饭。他知道季槐序不爱吃辣,他方才叫老板加的一大勺辣椒,现在能派上用场了。
果然,季槐序看到碗里红彤彤的汤就皱起了眉,吃了几个馄饨,眼尾和嘴角就泛起了红。
乔慕坐着等他开口,等他示弱,只要他说一句「你别生气了,我不走。」乔慕立刻就会原谅他,会拿来冰好的水帮他缓解痛苦,向他道歉忘记给老板说不放辣椒了。
但季槐序没有,他被辣到眼中隐隐有泪光,都没有说一句软话,只是沉默地和自己对峙。终于,他似乎是坐不住,想说些什么。
乔慕都做好了他话音落下就把他拥进怀里的准备了。
可是他说:“我走了。”
乔慕几乎要嗤笑出声,他怎么就认为季槐序不会抛弃自己啊?
乔慕将那瓶加了安眠药的水递给季槐序,他果然毫无防备地喝了下去,许是因为舌头被辣的失去知觉了,他并未尝出水里一点难以察觉的苦涩。
你就别想离开我。
季槐序醒过来时,头还有些沉,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环顾周围,他忽然愣住了,这是哪里?
这房间很简陋,完全没有装修,水泥墙水泥地,窗户的木框虽然很结实,但上面已经被虫蛀了不少。整个房间只有中间摆了一张床,其他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季槐序渐渐回神,乔慕不是要送自己去市区吗,这是到哪里来了,为什么自己还躺在床上了啊。
他想掀开被子坐起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左手动弹不得,手腕处扣着一个冷硬的东西。他顺着看过去,左手手腕上赫然是一个金属手铐,另一边拷在了床头的铁栏杆上。而他掀被子的右手也迅速放了下来。因为季槐序发现被子底下的自己一件衣服都没穿。
季槐序大脑宕机,他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想看看窗外,但因为被拷着根本坐不起来,只能看到一片蓝天。
门口有脚步声响起,季槐序忙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