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晚风携来些淡淡的栀子花香，季槐序做出了个不太应该的决定。

运动场上的灯光亮如白昼，观众席和赛场周边挤满了人。乔慕正在场地带着队员一起热身，他是队员里最高的一个，也是最帅的一个，身手敏捷而矫健，从蓝白相间的宽大球服露出的两条手臂肌肉饱满有力，游刃有余地运转着篮球，漂亮的动作引起小迷妹一阵又一阵的尖叫。

物理院的啦啦队和来观赛的都挤在看台最前端，兴奋地跟队员们聊天，给他们加油鼓劲。乔慕与那些人热络的交谈着，阳光而自信，季槐序远远看着神采飞扬的少年，心跳忽然有些急促。乔慕似乎是有所感应，停下动作抬头寻找，目光一遍遍在人山人海中扫视。然而却并没有看见那个期盼的人，他摇摇头，又继续热身，背影有些许落寞。

原故诧异地看着猛然背过身的季槐序，问道：“你怎么了？这么远他看不到你的。”

“不是，”季槐序忙反驳，“刚刚有人拍了我一下。”为了弥补刚才出人意料的举动，他撒了个拙略的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开乔慕的目光，为什么要撒谎，一切都是下意识的举动。

原故看破不说破，只是幽幽道：“槐序，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对你来说，这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季槐序注意着赛场的情况。

“唉，”原故笑着叹口气，“你对这方面还真是迟钝呢。”

赛场上两队势力相差悬殊，上半场比赛第一节乔慕一队以30:15的比分遥遥领先。短暂的休息过后，第二节比赛拉开序幕。对面球队的心态明显急躁了起来，三次被违规罚球，乔慕一队队员的投篮水平都很高，比分越拉越大，物理院前来观赛的一个个都看得热血沸腾，场上战况激烈，场下支援力量也不甘示弱，尖叫声和加油声此起彼伏。

“哎，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关于篮球比赛的一个传说？”

季槐序和原故找到了两个空位坐下，就听见前面两个女生在聊天。

“这能有什么传说啊？”

“孤陋寡闻了吧，”女生有些激动，脸上红扑扑的，“据说，把冠军奖杯送给自己的心仪对象，两个人就一定会在一起，送给对象，两个人就会相守终身。”

“假的啦！谁信这么幼稚的传闻啊。”

“是真的哦，”旁边几个女生附和起来，“我认识好几个学长学姐就是把冠军奖杯送给对象，毕业后他们都结婚了。”

“这次冠军非物理院莫属了，就是不知道乔慕学长有没有对象呀，他也太帅了。”

“我估计是那个啦啦队队长吧，又是递水又是递毛巾的，老殷勤了。”

季槐序闻言，看向啦啦队最前面的那个女生。虽然离得远，却也看得出那女生身材面容姣好，她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乔慕，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避讳地为他加油，季槐序心中一时有些说不上的滋味。

此时，场上战况愈加激烈，就在观众以为局势必然一路向好时，对方一高个球员抢到了球，一路带球过人往篮板方向跑，乔慕脚步如飞挡在了他面前，高个见无法突破，突然发了狠地向乔慕冲去，擦身而过的瞬间胳膊肘猛然撞上乔慕的下颌处。巨大的冲击力下，乔慕头晕目眩，径直摔倒在地，观众台上惊呼声一片。

季槐序霍然起身，顾不得原故在身后叫他，快步向球员休息区走去。

一大群人围住了乔慕，校医正在帮他做检查。

“麻烦让一下。”季槐序在人群中向前挤着。

“季教授？”物理院的学生纷纷打招呼并让开一条通道。

乔慕闭着眼睛躺在木椅上，下颌处已经一片青紫，嘴角还挂着血丝。季槐序手抖了一下。

“他怎么样？”

“软组织有一定程度损伤，其他暂无大碍。”校医检查了片刻，收起了医疗箱。

离乔慕最近的一个女生就是刚才啦啦队的队长，她啜泣着拿出湿巾帮乔慕擦去嘴角的血迹。

乔慕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

“呜哇，学长。”那女孩一下扑在乔慕胳膊上，“你醒了，还痛不痛啊？”

“你别哭了，我没昏，只是脑袋有点懵，”乔慕望了一圈周围的人，忽然看到了季槐序，有些不可置信，不相信似的眨了眨眼，却见季槐序依旧一脸严肃的立在他面前，才惊喜地叫了一声：“季教授？”

第十四章 篮球赛（二）

“吓死我了，那个人真是没素质，竞争不过就耍阴招。”女孩抹着眼泪，仔细查看乔慕的伤势。

乔慕不露痕迹地向后躲了躲，求助地看向季槐序。

“行了，都散了，让他好好休息。”

那女孩恋恋不舍地跟着人群走了，她是啦啦队队长，必须得回赛场。

四周一下清净许多，乔慕搭着季槐序的手臂坐起来，却看到了后面追来的原故，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放开了季槐序，靠在墙上，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们一起啊。”

“原故，帮他检查一下。”季槐序的语气有些急。

“你学中医的吗？”乔慕不太想配合原故的把脉。

“皮外伤小问题，年轻人嘛，很快就恢复了。”原故又开始吊儿郎当，“小乔，刚刚那个女生是不是你女朋友啊，蛮漂亮的。”

乔慕抬眼看季槐序，他和原故站的很近，想起那晚他们头碰头的画面，便觉得很刺眼，赌气似的闷闷「嗯」了一声。

原故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挂断电话后说有急事处理要先离开，又询问季槐序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乔慕虽闭着眼，其实他舌尖死死抵住牙尖，双手捏成拳，很紧张季槐序会做出什么选择，他不想他走。

季槐序似乎没有回答，乔慕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才轻嗤一声睁开眼，他在季槐序心里本来就什么都不是，总在这里期待什么呢。

等一下，旁边好像有个黑影。

乔慕转头太快牵动了伤处，痛呼声却生生堵在了嗓子里。因为季槐序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凑得好近。

瞳孔骤然放大，季槐序正打量着乔慕的伤处，长长的睫毛在如玉的面庞上留下道道剪影，他从没有这样主动的靠近自己，两人的呼吸几乎交融在一起，乔慕脸颊攀上一股热意，浑身不自在起来。一会看看地面，一会看看球场，不知道把目光放在哪里好。

“疼？”季槐序见乔慕坐立不安，离远了些，“去医务室看看吗？”

“不疼，打球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乔慕两手交叉在一起，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季教授，你怎么想着要来看比赛了？”

“路过。”

“噢，”乔慕垂眸，情绪淡下来，他撩起球衣衣摆擦额角的汗，“和原故约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