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我们主家,是朱城的。”

朱城...沅国皇城。

三丫听到这“哇”的一声,眼睛都亮了,“那昨日来我家的那位哥哥,也是朱城的人?”

“是,我家郎君是朱城人。”周管事听小娘子话说到这儿,怎还不明白二丫、三丫的用意。

他家郎君真是走到哪都受小娘子们的欢迎,先前江庭雪住在朱城时,便常有世家贵女们爱找江庭雪去打马球,或是吟诗游园,各种邀请不断。

如今到了这平黄村一日,立时便也有小娘子关注了过来。

周管事笑一下,又道,“不过今日,我家郎君一大早便出门去,不在府中。”

“哦。”二丫微有些失望地应道,那江家公子,不在家。

她还想再见一见那江家公子,他,他实在是生得好看...

二丫这般胡乱想着,知道自己应该带三丫回去了,脚却不曾动一下,她着实有些不想回去。

三丫一听周管事提起自家公子,神情顿时也扭捏起来,她想着昨日第一次见着江庭雪的场景,心跳得有些快,小声问,“那,那伯伯家的这位郎君,他叫什么名呀?”

“我家公子名讳庭雪,他是生于冬日大雪纷扬时,恰主君与主母,与皇...与贵人们一同围炉庭下,主母忽有胎动,而我家公子也顺利降世,便得了贵人赏赐的这么个名...”周管事说着这些朱城里人人尽知的事情,看隔壁的这两个小娘子,听得神情专注。

他笑一下,暗中连连摇头,二丫、三丫倾慕之意如此明显,可惜了,又是镜中水月一场空,他家公子的婚事,可不是这些乡下丫头所能肖想的。

这一处,二丫与三丫就坐在江家里,与周管事干看着,另一处,阿莴挑着担子,却和母亲阿慧,到了镇上。

阿莴从前不是没帮过母亲挑货去镇上,只是阿莴不同于姐妹们的是,她身子与姐妹们的骨架有些不同,她格外地瘦。

大丫、二丫、三丫,全都是像极了父亲守财的骨架,块头大,个头也高挑,而阿莴却不一样,她瘦,虽然她五官生得最好,几乎将爹娘最好的五官都捡到了自个身上,可她骨架,像母亲,太瘦,太小。

阿慧因此也格外心疼自己这个四女,总归阿莴也不喜欢出门,而二丫、三丫都喜欢出门,便常让阿莴在家。

此刻阿莴挑着担子,颇感吃力地跟着母亲走了一路,本来么,往常三个人挑的货,分开挑谁都能轻松些,现在二丫、三丫的货,全装在了一个扁担下,阿莴挑起来就格外费力些。

好不容易,母女二人到了镇上,谁料镇子地面铺就的青砖,有些生了苔藓,打滑,阿慧一没留神,摔了一跤。

“阿娘!”阿莴惊慌喊着,急急放下担子就去扶母亲,阿慧抬手按着腰,口中“哎哟”个不停,语气里也带出了点气,骂起二丫、三丫,“先前都说好了跟我一道来,这两个讨债鬼,今日忽又变了卦,瞧瞧,这么沉的货,我不就挑岔了。”

见母亲一直在骂二姐、三姐,阿莴连声安慰道,“也不怪她们,阿娘,从前都是二姐、三姐帮着家里,如今也该到我,你的腰怎么样了?”

阿慧站直起身,将鞋底踩到的苔藓,狠狠往路面上搓了搓,又抬手用力揉了揉后腰,“有些闪着了,这些货怕是...”

“都给我,阿娘,我担得动。”阿莴说着话,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母亲担子里的货,飞快地往自己的竹筐里装着,她的竹筐已是满当,这会再装,堆积起的货就快掉落在地。

阿莴抬手抹掉一额头的汗,将布袋里的麻绳拿出来,死死捆住那些货,而后瘦小的身子,将扁担一下担起。

实在太沉了,阿莴被这一担的货,险些压断了肩,她闷哼一声,咬牙用力挑起这货,阿慧担心地问,“能担吗?四丫。”

“能!”阿莴咬牙大声道,“我能!”

就是这么一声脆响的嗓音,不似昨日的软和,却叫人听出小娘子性子里的倔气,江庭雪就坐在酒楼一楼,挨着窗,将街上这一幕,瞧得一清二楚。

第 4 章 你去隔壁拿回这钱

他原本也不大在意这一幕,但小娘子大声肯定那一刻,江庭雪还是认真打量了一下阿莴。

四丫...原来她排行老四。

江庭雪一时想起,在自家后院里,瞧见小娘子撞上他家门的场景。

昨日他去隔壁小坐一会,看到了隔壁屋里的一干小娘子,偏没瞧见这四丫。

对于隔壁一家的印象,江庭雪原本记住的,是阿慧喊着自己的女儿们,大丫、二丫这么一溜喊下去的名字,但对于这些娘子们的区别,江庭雪没认真区分。

今日,他倒是率先记住了这个排行第四的姑娘。

江庭雪冷淡地看着街道,他慢慢用着平□□本地特色早点,看阿莴已经挑着担子,摇摇晃晃往前离开。

他收回目光,低头继续用饭,敏行此刻过来,站在他身侧,弯腰低头小声道,“俞知县家的公子,俞桥,得知郎君到了平黄县,递了帖子过来,想约郎君一同用饭。”

俞桥...俞知县的儿子。

此次父亲江容瀚交给他的差事,大半都和这俞家人相关,如今这俞桥主动找上门,江庭雪自然不会推辞开。

江庭雪“嗯”了一声,他似是丝毫不意外这件事,只漫不经心又道,“纳言到了?”

“到了,与陈蝴一同到的,他们师兄妹二人,会在夜里先熟悉一下这儿各处的地形。”敏行低声说着,又说起今日,镇上的富户们,有谁递来拜帖,想与江庭雪见面,江庭雪一面听,一面吃着早点,最后道,“把我手里那些图纸,交给纳言。”

他用完早点,离开了酒楼。

阿莴就在平□□上,忙前忙后,母亲阿慧则坐在担子后边,一边揉着腰,一边看来往的行人,时不时跟来问询的路人搭话。

因着阿慧开的价格低,大半日过去,农货卖出不少,眼见日头渐晚,阿莴将剩下的货,全放自个的竹筐里,起身就挑起回家,母亲阿慧跟在她身后,身上挑着个空担子,慢悠悠地也往村里回去。

一路各家屋顶上都飘起了炊烟,四处是柴火燃烧的气味,阿莴满头是汗,走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母亲的话。

“我听旁人说,侯争鸣还有几个月才考秋试,秋试可不容易,也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考过,我自个也不懂这些,就盼着那孩子快些考上,好来咱家提亲。”

阿慧笑呵呵的,“你放心,若到时候你二姐、三姐的婚事都没谈妥,你这一头,阿娘也会先允准的。”

阿莴听到这儿,耳尖微微发热些许,她低头小声“嗯”了一声,听母亲又絮絮叨叨念起别的,母女俩一路归家的步子走得快,一晃就回到了家。

阿慧一进家门就扯着嗓音喊,“二丫、三丫,快出来帮四丫,这些货可也重死了。”

可今日不知为何,阿慧喊了几声,二丫、三丫没有和往日那般,总闹腾得急匆匆跑出来,反而是一脸不高兴地走出屋子。

二丫就那般不高兴着脸,三丫走上前,并不搭理阿莴挑着担子去后院,她只一路跟在母亲身侧小声埋怨,“阿娘,难道我与二姐没有名字不成?你别总成日地二丫、三丫的喊我们,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