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今日在俞府发生的事,同周管事大略说过,周管事大吃一惊,“好个俞桥,后头且看老奴如何给他好果子吃。”
江庭雪摆摆手,“勿惊动俞家,此行为父亲的事而来,正事要紧。”
“是,郎君说的是。”周管事说到这,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郎君,大公子的信今日也到了平隍镇,大公子问咱们此行是否平安。”
大哥来信了?
江庭雪伸手拿过信,拆开慢慢看。
江家是大沅国皇族的远支宗亲,原先祖上也是显赫过的,江家祖上也曾有过亲王,那时候,太祖和这一支江家是有着嫡亲的血脉关系。
到祖父时,江家与太祖那一支的亲近关系已逐渐远散,如今当今官家,是另一支江家血脉,与江庭雪这一支江家,不算亲了。
尽管如此,江家依旧是高门一族。
江家既为亲王后裔,当今官家念宗亲之情,在江庭雪的祖父离世后,依旧让江容瀚袭爵,甚至人人都心照不宣地默认,江庭雪还为下一任侯爷。
为何江庭雪上头有个大哥,这爵位还是要给江庭雪?
无他,江容瀚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位嫡子江庭雪,而江庭雪的这位大哥,江跃然,是外室柳如翠生的庶子,是江容瀚婚前弄出的糊涂账,而大沅又向来以嫡为尊,是以在江庭雪未出生之前,江跃然都不能进江家的门。
甚至,江跃然至今都还没上江家族谱。
这事主要是江庭雪的母亲,昭怀县主,潘婉莹,不肯同意的原因,是以江跃然的名字,也不遵从庭字辈,也就没上族谱。
第 25 章 何处不对劲?
但江跃然却很有才能,与江庭雪的关系也算不错,至少在江庭雪眼里,大哥待他一直很亲近,而他的才能,也是比不上自己这位大哥的。
江庭雪是个聪明人,看到庶出的大哥有才能,他也敬重着这位大哥,并不是很在意大哥是嫡出还是庶出,也没有母亲那般敌视大哥,敌视大哥的母亲,柳如翠。
父亲江容瀚似乎也瞧出大儿子的才能,对江跃然也很器重,请了名师教导江跃然,因此江跃然不过三十的年纪,就已坐到户部郎中的位置。
至于江庭雪,因江庭雪素来爱玩,无心政事,所以至今未有官身,江容瀚似乎也并不在意江庭雪有没有功名在身,只专心带着江跃然出入官场。
是以江家大事,基本都是江容瀚和江跃然父子二人做主。
此次因宰相罗约干涉朝堂一事,动荡了整个大沅官场风云,引起所有朝臣的不满,江庭雪才临时领了父亲的差事,过来平隍镇探查俞知县的家底,收集罪证。
然而即便是这一件事,大哥江跃然也不放心,写了信过来问平安,还告诉江庭雪,他这阵子或要同巡视组的官员,一同去大沅各地查税,到时路过平隍镇,要见江庭雪。
“大郎真是无论何时,都挂念着咱们二郎。”周管事呵呵笑着,“每每郎君办什么事,大郎总怕郎君办不好,会被主君责骂。”
江庭雪也淡笑着,将信收回去,“我真办砸了,也是大哥替我挨骂。”
“虽然大娘子不喜欢大公子,但大郎却很喜爱咱们郎君。”周管事道,“就是不知,主君往后会把江家交到谁的手里。”
江庭雪听到这,眉头却微皱,他站直身子,看着屋外的夜空,双手负于身后,淡声道,“谁有才能谁掌舵。”
“这...”周管事摇起头,怕是主母不肯啊...
潘婉莹才不会让妾室柳如翠,爬到自己头上。
主仆二人还在说着,敏行匆匆过来,道纳言回来了,请见江庭雪。
哦?纳言又查到什么回来了?江庭雪让纳言进来。
纳言一进来,就在自个主子身后单膝跪下,“罗约的密信,属下始终未查到,但属下却在漕运船一处中,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那装载茶叶的帮工,每个人都很警惕,搬着一箱箱茶饼上船时,绝不许旁人靠近,属下寻了个由头靠近,趁人不注意,想打开那箱子查看。”
“结果,箱子四个角竟被无数钉子钉死了箱盖,属下又试着搬这茶箱,意外发现...”
“这些木箱,一个竟沉重百斤,绝不是一箱茶叶该有的重量。”
“哦?”江庭雪转过身,沉思道,“你是说,这漕运船中所装的货物,可能不是茶叶,而是别的货物?”
纳言面色凝肃地点点头。
“他们怎么敢?!”周管事惊讶地叹出声,“这可是御用的船,若是夹带私货,该是杀头的罪。”
“杀头?”江庭雪冷笑一声,“只怕里头装的货,可以买回无数条这样的命,谁还会怕被杀头?”
纳言又继续道,“因为怕被人发现,属下不敢久留,但就在属下离去的时候,属下又发现了一处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属下离去时,瞧见远处有一队帮工,正拉着批木材停在河边,正与堤工说着话,属下留了个意,慢走几步,这才看到,那一批木是松木。”
纳言话说到这,江庭雪已经拧起眉头,“松木?”
周管事听到这儿有些迷糊,问纳言,“这松木有何不对之处?”
第 26 章 瞧见了自己
这问题,倒也把纳言问住了,纳言有些讪讪道,“属下也不知,之所以觉得有问题,是因为当时,属下要靠近那批木材看一看,岂料。”
“那堤工却很紧张,命人拿麻布飞快地盖住木材,还命人过来盘查属下,怎么进来的这一处禁地?”
“属下回答了他们,堤工却命人立时带属下出去,之后,属下再次想过去探查,便发现那河岸的哨兵,多了一倍。”
“你就是这么确定这木材,有问题的?”周管事听到这却想笑起来,然而,他刚咧开嘴,便看到江庭雪严肃的神情,立时又合拢起嘴。
“松木...”江庭雪在屋中踱步,慢慢沉思,“平隍县不产松木,却有一批松木停在了河口,可见是刚到平隍县的货。”
“问题是,这松木,究竟要拿来做什么呢?”
他一边思考,一边缓缓走到主位上坐下,“松木木质轻、软,通常作房屋龙骨所用,若有谁家进了这批货要修建屋舍,倒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