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庭雪慢悠悠喝着茶, 转念想到什?么,又放下茶盏,正色道,“我怎会专门让母亲不快,只是母亲此?遭定是要?不快了,毕竟孙儿只能顾一头, 当不了好?儿子,起码...”
江老夫人察觉到什?么不对,“嗯?”
江庭雪笑道,“起码要?当个好?父亲。”
“什?么?!”听?见江庭雪这番惊人之言, 江老夫人颤抖当场,双手住着拐杖,颤巍巍就要?站起身,“雪哥儿,你,你说什?么?!”
她一时震惊之下,心中一股莫大的惊喜又涌上心头。
她早盼着能抱重孙,江跃然总算生了一个,她如今只为江庭雪这儿担心。
但江庭雪的问?题不是不生,他是压根就不碰女子!
眼?下江庭雪这儿,竟有?了这等好?消息,怎叫江老夫人不喜悦?
可怜江老夫人不知,这是江庭雪诓她的。
江老夫人颤巍巍往前几步,江庭雪已上前来?扶她,“祖母,此?事还得保密,母亲那儿...”
“她敢!”这一次,江老夫人坚定道,“任她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我们江家也不是那等任人拿捏的人家。她便?是再如何摆起县主的身份,也不能做那拦人后代进门的事。”
听?祖母说出这话,江庭雪已有?六成把?握,他笑一下,坦白招认,“还不是阿莴的身份,只是平隍县一个小小农女,母亲怕是不好?想...”
“什?么?!”江庭雪这话,却又让江老夫人吃了一惊。
她原以为江庭雪在外头瞧上的女子,父辈或许是什?么末流官阶的出身,万万没想到,这女子的家世,竟是个农女。
“难怪你要?来?同我说这事!”江老夫人捏着拐杖就要?捶打江庭雪,“你自去同你母亲说罢,我不帮你了。看是纳进门做个贵妾,还是...”
“不纳妾。”江庭雪慢慢收了方?才那随意的语气,“我是要?娶阿莴的!”
“你敢!”
这下子,江老夫人可彻底被自己这个孙子,闹得愣在了当场。
他们如此?之家的一个嫡子,竟要?娶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农女!说出去都能闹一出满城笑话。
可江庭雪喜欢这女子啊。
“母亲必不会喜欢阿莴,我却非她不可,只求祖母多疼疼孙儿,帮我这一忙。阿莴已怀有?我的骨肉,祖母,您要?不帮我,您的重孙儿可就要?在外乞讨过日子了...”
江庭雪叹气,“他现在已是孤苦伶仃,跟着他那可怜的娘在外流浪着...”
江老夫人板起脸,睨着江庭雪,又没忍住,好?笑地摇摇头,转身回位上坐下,“那女子心气竟那般高?进我江家,做个贵妾也不行?”
“是我不欲多心。”江庭雪正色道,“阿莴什?么委屈都愿意受下,可我何苦还要?像父亲那样呢?”
许是江庭雪这番话,让江老夫人忆起往事,江老夫人一辈子都被江老侯爷护着疼着,自是懂江庭雪的难处。
她最终点头答应,“行啦!我江家人,想得到个人,还不到左右为难的时候。”
江庭雪见江老夫人这么说,知事情基本能成,略微松了口气。
他却还有?心事欲问?老夫人,“祖母,孙儿此?次归家,瞧见朱城外头,怎么巡防的人多了不少?”
“哦,这事...”江老夫人并不在意地道,“官家病重,你父亲怕这个节骨眼?上,有?何不妥之处,增加了人手,无妨的...”
“那朝中近来?可有?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一切都好?着呢,你啊,不如操心你自个这件大事吧。我问?你,那娘子如今已孕几月?何日临盆?她家究竟什?么家世,家中可有?父兄族人为官?你且都细细同我说来?...”
江老夫人此?刻心中皆是江庭雪说的此?事,不住想着该如何劝江容瀚答应下这门亲事。
她抓着江庭雪问?了半天,最后挥挥手,让江庭雪回屋先歇着,自个坐下来?细细思量。
江庭雪则听?到朱城里增派巡捕果真是父亲下令安排的,这才稍感放心,起身离开了江老夫人这儿。
他却还要去见一下潘婉莹,在外多日,今日归家,必得给母亲请安。
江庭雪一路进到潘婉莹的院子里,早已有?婢女候在那儿,只等江庭雪一来?就带去屋里。
江庭雪进了屋,果真瞧见自己母亲,此?刻正仰躺在美人榻上,闭目让人为她按揉额头。
江庭雪上前行了一礼,道自己归家了,潘婉莹却没吭声。
潘婉莹不说话,江庭雪就不能直起身子,只能那么弯腰行礼站着,等长?辈回话。
“累吗?”半晌,潘婉莹的声音才从嗓子里懒懒响起。
“孩儿不累,只觉来?见母亲心头高兴。”江庭雪道。
潘婉莹总算睁开眼?,睥他一眼?,“我想也是。你父亲命你春时归家,你偏能磨到这会才回来?,想是不会累。”
江庭雪总算直起身子,对潘婉莹笑一下,“原来?母亲生孩儿气了。”
“我哪敢生小侯爷的气。”潘婉莹侧头盯着江庭雪看,“总归对小侯爷来?说,我这儿是最不紧要?的。你这一路奔波,回到家里,先见了你父亲,又去见你祖母,最后才想起我这儿...”
“孩儿此?行有?许多政务要?向父亲禀报,而祖母年事已高,孩儿怕最后去看祖母,恐扰了祖母歇息。”江庭雪又道。
潘婉莹这才冷哼一声,“罢了,我又何曾与你计较过什?么?我的儿,总算你回来?得及时。”
“过几日便?到郡主十二岁生辰,我已给你备好?了礼,到时候,你便?去宫里为郡主庆贺吧。”
江庭雪轻皱起眉,“母亲为何总不肯放下此?念?郡主年岁太小,我若再早生几年,可以给她做父亲...”
“你何须在意她的年岁。”潘婉莹抬起手,让下人退下,她自己慢慢坐起身,语重心长?地对江庭雪道,“你往后的妻子,你不必在意她年岁、相貌、才学?,只要?她的家世便?行。”
“你就当供一尊大佛,好?好?养着。眼?下她还是郡主,他日太子继位,她便?是公?主,是全天下最显贵的女子,这般还能令你受委屈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