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芙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看书刺绣,一天即将平静的过去。
申时,凤仙从后院一阵风似的跑回来,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陶芙赶紧递上一杯水,凤仙仰头喝下,喘了口粗气道:
“出大事了!”
陶芙一副大惊小怪的神情看她:
“又怎么啦?”
凤仙没事就喜欢往后院钻,听婆子们嚼舌根,讲故事,每每回来不管她爱不爱听,都得讲。
凤仙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
陶芙听得一阵心惊,瞬间想到陆伯韬今日也出去了,不免猜测起来。
“芸姨娘哭得天翻地覆,丞相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声张,如有泄露,一概杖杀!”
陶芙竭力保持平静,小声道:
“你可别再说了,我去看看公子。”
她快步绕过弯曲的回廊,看到萧赫站在书房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走近了问:
“萧护卫,公子在里面吗?”
萧赫明肃的脸庞稍稍软化,低头道:
“正是。”
陶芙没作多想,转身离开。
后进东院,奢丽堂皇,如今乱成了一团。
芸姨娘趴在床前与陆明雪抱头号啕,丞相一脸怒容,指着芸姨娘大骂:
“都怪你这个没脑子的,怎能让她离开你,独自去那偏僻暗巷!”
芸姨娘抽抽搭搭地顿住,又悔不当初地痛哭。
陆明雪两眼发直,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眼泪断线似的落个不停。
她今日一心想着去舅舅新开的钱庄看看热闹,姨娘入了股,一到店里就与舅舅商议不停,她觉得无聊便想出去转转。芸姨娘顾不上她,就让巧荷陪她去了。
两人正在一个摊贩处看泥偶,余光中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掠过,去了拐角的暗巷中。那背影像极了陆明雪心心念念的沈嘉,她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过去,等巧荷反应过来,她已不见了踪影。
巧荷着急地四处寻找,终于在巷口看见一名高大粗壮的男子正压在小姐身上,欲行不轨。正当巧荷想要大声呼救时,见那男子起身,仿佛也只是想吓吓小姐,
她突然有些失望。
趁陆明雪慌乱的整理衣服时,巧荷躲在暗巷隐蔽处挡住那个男子,将整个荷包递出去,朝二小姐的地方使了个眼色。
那人马上会意,将荷包塞进衣服,转身又回了巷子。
外头热闹的叫卖声盖过了陆明雪惊慌害怕的惨叫,巧荷直到男子离开,才气喘吁吁地跑到陆明雪面前,怜惜地抱住她,替她整理好衣裳。
不远处的茶楼上,玉白色的修长身影朝这边看了一眼,喝完茶,便起身离开。
陆丞相顾及相府的颜面,派了两名府卫前去偷偷捉拿侵犯陆明雪的男子,然而那名男子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又蒙了脸,要找出来难于登天。
尽管瞒得再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相府里的人心知肚明。
陆伯韬乍一听到陆明雪被侵犯的消息,震惊得不敢相信。
陶芙看着他,十分平静地问:
“是你的安排吗?”
陆伯韬沉默一瞬,仰头将茶喝下,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如实说道:
“我只是让人吓一吓她。”
陶芙信他,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或许是那人贪图陆明雪的美色。然而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看到陆伯韬隐隐愤怒歉疚的面孔,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神色担忧:
“听说丞相已派人到处追查,若是被人抓住了,指认你怎么办?”
陆伯韬已经极快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反握住她的手,语气平稳:
“放心,他认不出我。”
虽然只是想杀一杀陆明雪的威风,可陆伯韬还是做了周全的打算,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即便捉住了人,也不可能指认他出来。更何况当今圣上鼓励异地贸易,城门大开,人多繁杂,要找一个人,没那么容易。
陶芙这才放下心来,要说对陆明雪的同情,恐怕是没有的。她无比清楚,陆明雪的痛苦不及她加在别人身上的十一,不信,等她缓过气来,她身边的婢女恐怕就要遭殃了。
陶芙怎么也没不会料到,她才是不久之后波及最严重的。
经过数日的以泪洗面,也只得面对接受这个事实。即便陆明雪失了贞,芸姨娘还不死心,柔弱委屈地在陆齐忠面前诉苦,心里还打着沈家二郎的主意,陆齐忠扬袖一把推开,怒道: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沈家三代功勋,凭什么要一个品行恶劣还失贞的女子!”
芸姨娘战战兢兢直起身子,抹了把泪,小心翼翼道:
“我可以给明雪准备二十万两陪嫁,就是做妾也不能吗?”
且不说陆明雪心仪沈嘉,单是沈家的背景能保她们家族生意长盛不衰,这也是明雪外祖父的主意。
陆齐忠拧眉思考,陆家姐妹的亲事,他早已暗暗考量过,陆明风温柔沉稳,皇后娘娘上次赏花宴席上,对她多有赞赏,似有将她纳入东宫的意思,再加上一层利益捆绑,自然再好不过。而陆明雪虽性情跋扈狠辣,但容貌艳丽,若是与沈家联姻,无疑是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