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舍不得皇上,一迭声地喊着皇阿玛,但在看见安陵容明显生气的眼神后,怯生生地收回了手,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皇上:“一定要来看安康哦!”
皇上点头答应了,她才肯跟着豆蔻下去洗漱。
走出承禧殿,皇上这才看见院子里还站着六阿哥,父爱尚未褪去,便也同他温声说了几句。
六阿哥脸上顿时显露出了开心的情绪,看得皇上一阵心酸。
“上次你说的,让敬妃抚养六阿哥的事情,朕允了,你把他的东西整理一下,明日就送他去咸福宫吧。”皇上回头看向出来送驾的安陵容,缓声说道,“安康是女孩子,总和哥哥吃睡在一处总是不太好。”
安陵容看了眼六阿哥,俯身行礼:“是,臣妾遵旨。”
皇上走后,六阿哥慌张地跑上前,拉着安陵容的手啊啊啊地叫着,不用想都知道他想说的是自己不愿意走,想留在这里。
安陵容安抚了他一会儿,等他平静下来后,才拉着他进屋说话:“六阿哥,我答应过你的母亲,要保护好你,敬妃娘娘是我能够为你谋划争取到的最好的一位养母。”她知道六阿哥早熟,这些话定能听得明白,“这段时间你在未央宫很开心,但接下来很快就不会这么开心了,我不能坐以待毙,所以,今后也再难顾你周全,你在敬妃娘娘身边才能好好的。”
安陵容抱住他,禁不住红了眼眶:“弘曕,要好好活着,别让我担心。”
六阿哥流着眼泪,用力点头。
第二天,苏培盛亲自来未央宫接六阿哥,客客气气地送他去了咸福宫。
“传皇上口谕,六阿哥弘曕交由敬妃抚养。”苏培盛对着敬妃笑道,“娘娘大喜,皇上说,六阿哥和安康公主年纪相仿,容嫔娘娘一个人带未免有些吃力,想着娘娘性格温厚,待人宽和,又体恤娘娘多年膝下无子,特将六阿哥送来给娘娘抚养。”
敬妃还在发愣,好一会儿才在苏培盛的呼唤中回过神来,喜得不知所措:“臣妾谢皇上隆恩。”她欢喜得直掉眼泪,连声说自己会好好照顾六阿哥,拉着他的手,眼泪直流。
耗尽半生,她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六阿哥看着敬妃慈爱的面孔,心里的抵触消散了一些,他被敬妃抱在怀里,心里想着,是桂花香,虽然不如容娘娘身上的香味好闻,但也让人觉得很安心呢。
他闭上眼,觉得有些累了。
是他太弱了,所以容娘娘不能把他带在身边,等他长大了,变得能够保护她的时候,再回到她身边吧。
“六阿哥被送去了咸福宫?”皇后有些意外,“不是养在未央宫好好的吗?本宫都要以为皇上要把六阿哥过继给容嫔了。”
剪秋在一旁笑道:“六阿哥是皇后娘娘的孩子,怎么可能过继给容嫔?便是如今送去咸福宫,皇上也明说了是抚养,这是体恤娘娘辛劳,让敬妃替娘娘养育六阿哥呢,玉碟上的名字没改,六阿哥就永远都是娘娘的孩子。”
皇后忍不住抿唇笑出来:“看来容嫔的恩宠是真的到头了。也好,省得本宫费心思对付她了,倒是她的那个女儿,挺机灵的吧?”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发,抬头看着剪秋笑了一下。
剪秋立刻会意,回道:“是,安康公主聪慧又机敏,皇上对她很是宠爱,只要见面,必定是抱在怀里,就连太后对她也很是喜爱。”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若是有个头疼脑热,急得急死了。”皇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剪秋眼眸轻轻闪了闪,附和着应了一声:“娘娘说的是。”
第130章 。天花
京城出了件大事。
“听说了吗?住在延寿街的胡家闹了个天大的丑闻。”
“怎么回事?快说说。”
“他家有个待选的秀女,眼看着就要殿选了,前几日竟有人上门送发钗呢!”
“哎呀,这可怎么说,发钗可是定情信物,谁这般大胆?”
“听闻是恒亲王府的人。”
按礼数,若男女之间互相有意,那么女子就可以亲手做一个荷包送给男子,男子再回以一根发钗给女子,便算是定情了。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消息跟自个儿长了翅膀似的,一转眼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胡蕴蓉得知后,气得发疯,她不蠢,自然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大小姐,这可怎么是好啊?”贴身侍女绿柳急得跳脚。
“母亲是不是快到了。”胡蕴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要母亲入宫求情,这事儿说不准还有挽回的余地。”
话音刚落地,冯怜秀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你以为还能有什么余地?”她脚下生风地走进来,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胡蕴蓉脸上,“不知廉耻的东西,让你进宫和皇后攀交情,你竟勾引一个无权无势的亲王,我的脸真是让你给丢尽了。”
胡蕴蓉唰的一下眼睛里就含了泪:“母亲,我没有,是有人故意害我。”
冯怜秀没力气跟她争论这些,她知道这件事情后,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险些喷出一口老血,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京城。
他们胡家其实和荣宪长公主没有太多的关系,冯怜秀的母亲是当年荣宪长公主的陪嫁之一,偶然得了一次机缘怀上了冯怜秀,因为种种原因,这个孩子并没有得到驸马乌尔衮的承认,险些生不下来,是荣宪长公主心善,许她生了下来,但这个孩子只能冠以母姓。
冯怜秀出生后,荣宪长公主将她收在膝下,和自己亲生的端静公主一并教养,还给她张罗了一门好亲事。
只是,冯怜秀自小和端静公主比较,不甘心一直屈居人下,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后代上。
可惜天不遂人愿,冯怜秀至今没能生下儿子,眼看着胡家的大权就要旁落妾室之手,她狠了狠心,让自己唯一的女儿进京选秀,攀附龙恩,还死皮赖脸地求了荣宪长公主的手令,让胡蕴蓉能进宫面见皇后,提前打好关系。
离家前,她还特意交代了胡蕴蓉,进京后,只说自己是荣宪长公主的外孙女,千万不可提及庶出二字,胡蕴蓉知晓轻重,自是牢记在心。
可是如今,眼看着就要进宫,不曾想竟出了这样的岔子。
“我方才舔着脸去求见皇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丢人。”冯怜秀气得脸色铁青,“皇上已经下旨了,三日后,你入恒亲王府为妾,看在长公主的份上,选秀的名额空出来后,皇上也没说收回去,皇后说了还是给咱们家,等过阵子,我让荭儿进京来。”
“为妾?!”胡蕴蓉如遭雷劈,失声尖叫,“母亲,女儿怎么能做妾!”
冯怜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你以为传出去的这件事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若不是恒亲王亲自去御前说情,请旨接你入府,你如今能不能活都还不一定呢!更甚者,会拖累整个胡家!”
胡蕴蓉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但,事实确实如此。
胡蕴蓉身为秀女,在殿选前就与他人暗通曲款,这是大罪,即便对方是个亲王,她的名声也因此而受损了,加上恒亲王福晋尚在,侧福晋的位置也已经满了,她再入府,便只能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