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沾闭上眼,睫毛剧烈颤抖:“我没有躲,当初是先生取消协议的,我也把钱还给你们了,不是么?”
在心里打草稿一百遍,真的要说出来,他反而没了底气。
简征正要开口,包包抱着奶瓶从屋里出来,奶声奶气喊徐沾:“爸爸,吃早饭啦。”
小宝贝心疼徐沾,小手抓着比他脸还大的包子,摇摇晃晃要下台阶,找徐沾。
看见简征,小家伙脚步一换,直接蹭到他西装裤边,仰头巴巴的看人,那小眼神黑的透亮,长相仿了生他的父亲徐沾,身上小公子的有钱气质却妥妥随了亲爹简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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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沾真怕简征讨厌自己,也会讨厌包包。
他下意识想保护儿子,简征却蹲下来,一戳小不点鼻子:“你认识我吗,就这么盯着我?”
包包把萝卜包子给简征:“吃包子。”
“我吃包子?”简征挑眉,“那你爸爸吃什么。”
包包小脑瓜聪明,灵机一动,又跑去屋里:“还有呢,奶奶送了好几个,够吃。”
“包包。”小朋友越展示聪慧一面,徐沾越担惊受怕,“去屋里玩,找奶奶。”
他真怕简征抢走包包,恨不能一秒钟都不让包包见到简征。
手中的萝卜包子沉甸甸,简征站起来,盯着这个包子,脸上没有表情。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等徐沾把包包抱进屋里出来,才开口。
“我的新项目在陀寺沟,幸运的话,要留宿三个月。”
这是什么幸运?
徐沾咽了咽唾液,小声问:“不幸运的话呢?”
“一年,甚至往上。”简征没打算拐弯抹角,“我不是因为你才过来,是梁永康恰好在这开矿场,作为死对头,不能坐视不管。何况他们吃了泊易一条线,我说过给他两年时间玩,两年之后,桥归桥路归路,违规开采只是第一步,往后还有很多计划,慢慢都会执行。”
徐沾猜到事发突然肯定有因,亲耳听简征叙述,他还是觉得残忍。
有钱人总喜欢分个你死我活,你不想我好,我不想你生。
只是想一想,梁永康少了个矿场,未免不是赢家。至少他给简征戴了一顶结结实实的绿帽子,和太太私下联系过很多次。从男人自尊心上看,这比少一个矿场打击更大,何况当初还闹得人尽皆知。
“老田叔应该会安排住处。”徐沾小声说,“以前来贵客,他们都会在镇上招待所住。”
简征拒绝:“我不住招待所。”
“那你也可以住乡亲家,大家都很乐意。”
“不想麻烦别人,也不想和别人一起生活,洁癖,受不了。”
左一句右一句,徐沾被折腾的没力气:“那,那你想住哪啊?”
简征环视寺庙,越过他,进入偏殿。
父子俩睡觉的地方就是那张木头床,年代很久,屋里的一切摆设都是老物件,连家具都没有,父子俩的衣裳在床脚叠的整整齐齐,上衣裤子,还有一摞内裤。
包包坐在床上玩,胡姐喂完饭回去,屋子里更冷清。
简征身形高大,进屋要低头,还得弯腰。
他往这儿一站,室内光线被遮住大半,只有院子里偶然传来沙沙的树叶摇晃声。
包包大眼睛看着窗户,对那声音痴迷,耐心地聆听。
简征看着这个小孩,他的眼睛很黑,很亮,几乎继承了徐沾的一切优点,清澈单纯,对世界的一切充满童真,与探索欲。
父性使然,简征在床边坐下,冲包包伸出大掌。
包包低头瞅瞅他的手,再抬头瞅瞅简征,小脑袋一低,软乎乎的小头毛蹭进简征掌心。
血缘间的电流随着奶香味涌进身体,刹那间,简征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其实能猜到这个孩子是谁的。
是他的。除了是他的,还会是谁?
他很想听包包也叫一声爸爸,对着自己,但想到徐沾害怕和抵触他的眼神,简征又不愿再伤害父子俩。
这样太矛盾,但简征就是不想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因为徐沾恐惧,而觉得他是个坏人。
指腹抚摸过包包小奶膘,他心中想,这个小孩和我小时候长得真像。
嘴上却问,“叫什么名字?”
徐沾把袜子给包包穿好,将他抱在怀里:“包包。”
“大名呢,起了没有。”
“没有。”
“为什么不起?”简征注视着抱孩子的徐沾,“是不想,不愿意,还是担心随了他父亲的姓氏,有一天会被抢走抚养权?”
徐沾真的睁大了眼睛,手掌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嘴唇失去血色:“先生,这是我儿子,协议已经取消了,包包和当年无关!请你别这样做,我真的会翻脸的。”
“瞧瞧你害怕的样子。”简征拿起包包的小衣服,展开在手上,才那么大一点点,这让他不禁更像逗一逗眼前孕育过的小双性儿,“一口一个协议,一口一个取消,你是怕孩子听不懂他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