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开始玩摄影?”王新风很新奇。

“不算吧。”阮述而低头摸摸相机带子,“顾随说是练习一下,要我给乐队表演的时候拍点照片。”

“那太好了!”王新风不知从哪拔了根狗尾巴草叼着走,“这样老了以后翻开相册,也可以说青春无悔了是不是。”

阮述而摸摸他的狗头:“好儿子。”

“爸爸,你觉不觉得自从顾随转学过来,咱们的生活有趣很多啊。”王新风感慨,“现在你也不用天天打工为钱发愁,有时间跟我们一起玩了。”

阮述而轻轻“嗯”了一声。是啊,自从认识了顾随,生活里都是好事。

“想到顾随几个月后就要回去了还真舍不得。”王新风举着狗尾巴草在空气中甩了两下,可惜没有魔法生效,“他高三要读的那个实验中学是全封闭,连手机都用不了,聊聊天都不方便了,学霸想上顶尖大学也不容易啊。”

阮述而脚步一顿,然后不动声色地:“是吗。”

王新风毫无知觉:“搞得我也想努力一把考到A市的大学,以后还有机会跟这群人玩玩是不是,他那俩朋友感觉也挺有意思。”

阮述而“嗯”了一句,声音闷闷的。

“阿树,你跟宋子舟也跟家里争取一下呗,我们都去A市多好,也有个照应。”王新风已经构建出一幅理想的大学蓝图。见阮述而没回应,他深有感触地拍了拍阮述而的肩,“那什么嘛,我家老头开周会的时候不是老说,困难是用来跨越的吗,你们就勇敢地跨过去嘛。”

阮述而停下脚步。

王新风疑惑地看向他。

“你先跨过前面这道沟吧”

小路前方戛然而止,与对面隔着一条小溪。

其实跑几步跳过去就完事了,但一旦没越过去,可就栽进水里了。

男生大概率是没问题,身高腿长的体育特长生刘鹿也不在话下,就是娇小的杨静宜

每个人沉默地看着她,基本上就是:你选一个抱你过去吧。

接收到江起宇的眼神扫射后,其他人都尽量隐藏起自己的存在感。杨静宜尴尬得涨红了脸,声如蚊蚋:“要不你们先过去吧,我回头找找有没有别的路”

“多大点事。”刘鹿撸起袖子,“我背你过去。”

宋子舟帮她拿相机,刘鹿背起杨静宜,矫健地跳到对岸的时候,全场鼓掌。没想到反而是邝文杰被落枝绊了一下,湿掉一边鞋子,被刘鹿大声嘲笑。

如南方许多座山一样,山顶是一座重新修缮的古庙。烧香拜佛的人挺多的,顾随一向不拜神佛,又不喜人多,就走到偏殿后面拍墙头探出的紫藤。

转了一圈,刚绕出去就差点撞上行色匆匆的阮述而。“怎么了?”顾随扶住他的肩,“找我?”

阮述而点点头,把什么东西塞进他手里。

顾随低头看,是一枚蓝色的护身符。

“学业符,开过光的。”阮述而怕被拒绝似的,语速很快,“不想戴的话,回去之后随便收到笔盒之类的地方也可以。”

“戴。”顾随捏了捏那枚小小的符,“你帮我戴。”

阮述而似乎松了口气,点点头帮他戴到脖子上。他自己脖子上也有一枚。

他们在阴影处待了一会儿之后,才出去跟其他人汇合。他们回到营地,搭帐篷又是刘鹿大放异彩,毕竟是自傲在尼斯湖畔扎过野营的人。他们订了一顶大帐篷供六个男生睡,杨静宜和刘鹿住房车。

想要尽展东道主风度和风采,却被屡屡抢风头的王新风憋着一股气,决心要在晚饭环节扳回一城,拉着阮述而和宋子舟全权负责野炊。

被拖下水的阮述而任劳任怨地蹲着起火,听王新风低声唠叨:“被女生把活都干完了,我们男人颜面何存啊!”

“你这是性别歧视。”宋子舟一脸无奈地把洗净的食材串在木棍上,“这不挺好的吗,我觉得世界上总的来说女的比男的强。”

“那是因为你家是女主外嘛。”王新风说。宋子舟的妈妈常年在外务工,给家里提供经济基础。

“王新风,性别男,现在也派不上用场。”阮述而淡淡下了判决,看着火苗旺盛起来。

事实上虽然王新风是个美食老饕,但只会吃,不会做,的确是个绣花枕头,最多撒撒调料。他们搭了两个架子,阮述而烤肉,宋子舟烤素菜,荤素搭配,十分专业。

邝文杰脱了那只湿透的鞋子,正嫌麻烦不想烤干,刘鹿冷笑道:“你最好还是弄干,感冒事小,像顾随寒假那样变成肺炎就完蛋了。”

阮述而一怔,难得插句话:“肺炎?”

“是啊,”刘鹿说,“我感觉这边环境还不错啊,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娇生惯养,下了车就倒下了。”顾随跟江起宇去提水不在场,刘鹿趁机抖他老底。

顾随“娇生惯养”的秘密,在场就只有阮述而一个人知道。要不是在冬季里淋了半天雨

等饮用水搬回来,烤好的串已经摆了一排,香味四溢。顾随尝了个鸡翅,洗干净手掰下块肉来喂给还在忙活的阮述而,看得不远处的邝文杰心惊肉跳。

一觉睡醒的上午,刘鹿嚷嚷着要去漂流,但杨静宜生理期去不了,阮述而忽然说他留下来陪她,对江起宇射过来的眼刀视若无睹。

半天过后漂流组回来的时候,杨静宜正窝着看书,见刘鹿一瘸一拐被顾随和邝文杰架着回来。

“怎么了?”杨静宜急忙放下书跑过去。

“在小艇上的时候腿突然抽筋了。”刘鹿龇牙咧嘴。

“幸好宋子舟反应快。”邝文杰现在还心有余悸。

杨静宜见宋子舟如往常般笑了笑,刘鹿别过视线,脸颊微酡。

刘鹿坐在房车里休息的时候悄悄跟杨静宜说,在充气艇上,宋子舟拉住差点落水的她,又紧急脱了她鞋袜给她按摩了几下,她才没事。

顾随在门口探了颗头,问杨静宜:“阮述而呢?”

杨静宜一脸茫然地摇摇头:“你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溜了,只告诉我不要乱跑,别的一句话也没说。”照理说杨静宜是该阻止他单独行动的,但阮述而实在不像是需要人操心的样子。

只是她没想到,顾随看起来很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