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忙自然也少不了商家卖场，双旦活动每年都会提早预热。陈释钰在平安夜这天忙到很晚，办公室其他人都已经下班，外面走廊的灯也暗了一半，安保执勤人员都已经来巡逻检查过一轮了他还在。

明天周五他休假，他得把工作集中在今天处理完。不是因为什么圣诞，是因为他爸妈明天回北京，他要去接他们。听陈敬山说，他们本来是想年后再回的，他们在云南待了一段时间，想一路往北进川西，但随着海拔抬升，关晓荷出现高反就提前返京了。

从国庆到现在，他们已经有近三个月没见。他怕打扰他们的兴致，一直没怎么联系，其实更多的是他希望关晓荷能尽心的游玩，把心情调节好。等他们回来后，趁这机会去和关晓荷道歉，各退一步，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离开公司时已经十点半，办公大楼的灯已经灭完，只剩大厦入口的保安亭还在亮着。开车出去的时候看到里面的执勤大哥正捧着泡面桶狼吞虎咽的加餐。陈释钰停下，把今天公司会所活动给员工的亲子圣诞福利送给了他。他没有孩子，只不过今天中午公司会所有个接待，经理见到他送了他两个，一红一绿，很可爱的圣诞草莓塔蛋糕。

保安大哥不好意思要：“这怎么能行呢？”

“拿着吧，给两个姑娘的。”

陈释钰和他一起在食堂拼桌吃过饭，有听他聊过家里的情况。两个女儿，小的正在小升初，大的那个17岁，今年上高三。明天圣诞节，送给孩子作礼物就很好。

车刚驶出去一段路，乔子遇就给他来电话了，他没接，放任着手机持续响到最后一声。电话挂断后，陈释钰又觉得是不是过分了点，尤其是在今天还是平安夜的前提下，这很难不让他联想到上回的中秋。

算了，陈释钰还是给他拨了回去，刚打通就被秒接。

“在哪儿。”

陈释钰开门见山，不给他废话的机会，电话那头热切的情绪被他冰冷的语气降温，乔子遇讪讪地说：“什刹海。”

“具体位置给我发一下。”

听到陈释钰现在就要过去找他，乔子遇又重新欢欣雀跃，二话不说立马给他弹了一个位置共享。

陈释钰找到人的时候，发现跟自己想象中的倚着围栏在柳树下孤独吹风的情况大相径庭。乔子遇正在路边摆摊卖转运珠和看手相，还支了张瓦楞纸立牌，用黑色记号笔标注了相应服务的价位段。

他深吸一口气叹出，这人总能刷新他的认知。

平安夜的什刹海这个点还在外面晃悠的都是年轻人，要么来打卡拍照，要么是来酒吧小酌。目前他摊位上有对情侣，乔子遇用他的舌灿莲花卖出去两串珠子。陈释钰见过他张口就来的功夫，很会捕捉顾客的心理需求，脸皮厚，嘴巴甜，不愁没生意。

“您二位慢走哈。”

乔子遇送走了他的顾客，然后笑眯眯地对着陈释钰招手。

“嗨帅哥您好，要不要看转运珠？”

陈释钰懒得理他这无聊的小把戏直接过去在他摊位前站定，还没张口就被先乔子遇抓住了手。只见这人从自己胸前内袋里掏出一串金珠红玛瑙给他戴上，珠子被他胸口的体温捂热，贴上他皮肤时还是暖的。

乔子遇给他戴上了后也不撒手，继续捧着他的手腕来回欣赏。

“你皮肤白，红色衬你。”

“”

乔子遇蹲在地上拽着他的手，抬头眼巴巴地望他，羽绒服帽子圈毛他托着他的脸，像只可怜又无辜的狐狸在跟他认错撒娇。

这一顿操作下来，陈释钰很难不心软，于是配合他道：“多少钱？”

乔子遇欣然一笑：“送给有缘人的，不要钱。”

冬夜的什刹海很冷，刮一阵风，寒意能钻进骨头缝里，乔子遇握住他的手捂了一会儿，然后捏了捏他的手掌。

“再免费赠送您一次看手相。”

陈释钰没拒绝，顺着他的意思摊开手掌。

“呦，聚财啊。”

乔子遇食指沿着他掌心的纹路虚画一圈，最后停在了近手腕处那条闭合的细线。

“看到没，这是一个元宝，你这里有条线闭合了，表不漏财。”

陈释钰沉默，继续听他瞎掰胡扯。

“接下来让我看看你的感情线吧。”

乔子遇又把他的手再拉近一点儿，他眉头紧蹙，仔细的盯着，认真严肃得宛如在做某种实验观察。

“嘶”他发出了一声古怪又夸张的抽气声。

“你的感情前期不顺啊！你看啊，前半部分很乱不成型，到中段这里分裂成了两条线，这些都是你命数里所拥有的。不过，到后面就好了。”

他包住陈释钰的手收住，一本正经地下了最后结论：“你的正缘要来了。”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陈释钰哪儿知道事情走向会跑偏成这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两个人就这样手拉着手，一站一蹲。

陈释钰还在思索要怎么回答才不越界又不伤人时，乔子遇突然拽着他跑了，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跟着他走。街边酒吧的霓虹彩灯和屋檐下挂着的纸皮灯笼，在余光里都化成了一滩色彩斑斓的模糊光影。

陈释钰长跑可以，他耐力相对好一些，但短跑不行，他爆发力太差，刚跑出什刹海一段他就喘得不行。

“不行了，跑不动了。”

乔子遇见他累了也停下来，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跑这么长，城管看到他落下的东西只会没收掉，并不会追查上来罚他款，是他不想停下。

“你跑什么呀？”陈释钰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城管来了。”

“啊？那你那你还上这儿来摆摊儿呢？”陈释钰无语又震惊，明知道不允许还顶风作案。

“有意思啊。”乔子遇理直气壮。

陈释钰喉咙被风灌得又干又痛，他咽口水都疼，乔子遇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儿。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缓过来，发现乔子遇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你东西呢？没拿？”

“那些都是不重要的小玩意儿。”乔子遇探到陈释钰的手腕，摸着刚才他给套上的那串转运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