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憋红了脸:“...谢谢。”
方雨星没觉察到什么不对,阔气回了句“没事!”,据他观察,他哥和白术应该是不打算公开的,但他又不算外人,他算是直系亲属,知道一下也肯定没关系。
郁肆洋凝眸落在了白术被握着的手上,才转向方雨星问道:“你来做什么?”
石桌旁有几张石凳,方雨星顺势找了郁肆洋对面的位置落座:“每天中午下课你们就不见了,我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这该杀的好奇心。郁肆洋心里腹诽着。他说道:“看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不。”方雨星嘿嘿笑着,眼前菜品琳琅满目,“我才知道你给白术开小灶,你家阿姨的厨艺真的不错,我馋很久了,让我也尝尝呗。”
郁肆洋微笑望着他。
方雨星略有些紧张。白术还站在原地,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憋红着脸纠结时,方雨星余光瞥到他,“白术应该也同意吧。”
他作势要去拉白术的手,让白术坐下。
不料郁肆洋注意到他伸出的手,动作比他更快,把白术拉到了自己一边。他力气颇大,拉了一下白术的手腕白术站不稳,竟然直接坐到了郁肆洋腿上。
白术震惊地望着他,又转过头与方雨星同样愕然的双眼对上,他慌忙要起身,郁肆洋按着他,轻笑道:“坐着便是了。”
方雨星坐在对面看得傻眼,“不是?”
“我还在这呢???”
郁肆洋望向他,不咸不淡道:“你该走了。”
一言一行都在指他多余。方雨星感觉头上冒火苗,小小地烧了一下,“走就走!”
走前他还甩下一句:“别忘了,明天姑姑的祭礼开始,我会去你家找你的!”
溜了一圈又走了。白术看着他生气的背影,颇为愧疚,问郁肆洋道:“我是不是要去和他道个歉?”
郁肆洋眼神轻蔑:“道什么歉?”
白术惴惴望着他,他感觉郁肆洋脸上的表情很冷淡,他知道郁肆洋不是会因为方雨星生气的,他们关系很好,现在这样令他琢磨不透。
他要站起身来,坐到别的位置上去,郁肆洋瞥他一眼,脸颊上的余红未消,到耳脖子后都是绯红的,可怜可爱,腿上的重量也刚刚好,不会轻得虚无缥缈,抱着很舒服。
他面上表情稍稍舒缓,左臂揽着白术,“继续坐着吧。”
不及白术答应,他舀了一勺刚刚白术在喝的粥,递到白术嘴边,像主人喂养自己的娃娃一样。
白术红着脸,慢吞吞含下了,好像不管郁肆洋递过去什么,他都会含下似的。
这个中午,郁肆洋乐此不疲,虽然方雨星的到来产生了点小插曲,但他开发了一种新乐趣,直到次日抵到方家庭院之前还余留着些兴意。
祭祀的这日,天气阴沉沉的,半空中乌云遍布。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光线稀少时,眼前黯淡的景象会连带着心情都沉静不少。
郁肆洋听说过,似乎是方家老人说要为他母亲祛除恶邪,所以每年都会在他母亲忌日那天举办祭礼,祭礼时间持续整整一个星期,三天礼成,四天宴席。
地点在方家宽阔后院的草坪上,主持人是郁肆洋的舅舅、方雨星的老爹方庭。
来此处的人各个黑西装黑裙装扮,连往日咋咋呼呼的方雨星都穿上了严肃的黑色。
虽然前一天方雨星还一脸生气的样子,但他忘性大,此时和郁肆洋停在前院,接收着来自各方的目光。
郁肆洋面对视线显得很从容,径直要往后院走,方雨星抬手拉住他手臂:“你要现在进去吗?我老爹打算让你开始时再进的!”
“现在进吧。”方雨星无法,跟着郁肆洋一块儿入了后院现场。
郁肆洋推开后院的栅栏时,有一瞬间空气都凝滞了。方家几个长辈除了方庭外,纷纷皱了眉,郁家一伙人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最终还是方庭先开口,“你小子!今天居然这么早过来了。”
他长了郁肆洋二十几岁,嘴中还叼着根烟,边说着边把郁肆洋拉到方家这边来。
方郁两家中间仿佛隔着一条线似的泾渭分明,郁家那边遥遥对着郁肆洋喊了声少爷,方家掌权人威严地凝着眉,“来了便坐下,别晃来晃去。”
显然不是什么好话,郁肆洋亦一笑付之。
祭祀礼开始时,被请过来的高僧大师行跪拜礼,对着牌位敲木鱼唱经文。梵音声声,沉落于青草泥土中。方家与郁家一众人有序战列着,低头行默礼。
方家掌权人,即郁肆洋名义上的外婆,郁肆洋一抬眼便能看到她站在牌位最前面,眼中凝着泪光。郁肆洋很清楚,多年来这位威严的掌权者始终介意他母亲的死亡,既是因为她对他母亲的爱意,也因为识人不清的愧疚。
郁肆洋的父母分别为S级的Alpha与Omega,身世样貌样样出色,两人自小感情便不一般。长大后两人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结婚了,在外人眼里这是个才子佳人的佳话,以前方家人和郁家人也这么认为。
只有与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郁肆洋知道有多不同。
他从生下来开始便没见过Omega。Omega生性自由浪漫,结婚后仍然喜欢像婚前一样去各国各地的艺术殿堂游赏,但Alpha经营着家里公司,没办法经常陪他去,所以大多数时候Omega会独自去全球旅行。
见得次数越来越少,疑心越来越重,Alpha即使相信Omega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但他不相信别人会不来招惹他的Omega。
Alpha掌控欲很强,他跟Omega说外面太危险了,一步步紧逼他,最终Omega答应不去国外,只在国内。后来又变成了答应只在省内,不去省外。但Alpha仍然不满意,他希望Omega能只待在家里。
这种情况持续到Alpha某次撞见Omega在美术馆被其他人搭讪时爆发了争吵,两人都像是憋着一口气不肯相让,Alpha像是早已疯了般红着眼,怒着拿出锁链,将Omega铐在了床上。
年岁无几的郁肆洋站在主卧门外,脸蛋上面无表情,他好久没见他的母亲了,今天管家说母亲回家了,他想见见他,但是转不动手柄,门被锁了。
Alpha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似是怒火似是高兴:“阿缪,我本来只想让你留在家中!既然你不喜欢,那干脆就留在这个房间!”
“你一步也别想离开!日日夜夜,你只会见到我!”
“不会再有其他人来打扰我们了!”
Omega声音尖细,号哭声不断:“你什么时候买这些的!为什么你会买这些!”
郁肆洋似乎还听到了铁链扯动的声音。他的母亲应该不愿意,郁肆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