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镜合转手把花给了裴桥:“文临,你老大呢?”
裴桥稍稍一挑眉梢,名字还挺文气。
男人上前长臂一揽周镜合脖子,旁若无人的带着人向前走,“在家候着呢。”
裴桥跟在后面,香市豪车不知为何看起来就是比内地要气派很多,尤其黑色,劲头十足。
裴桥为周镜合开车门,高个男人瞟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表情。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慢慢进了一个庄园,明显是个老钱风,英式建筑,优雅与肃穆混合铺陈千里,无需披什么仁义礼智信的外皮,也没必要用诗书礼易乐装饰,它很直白,完全没有中国人血液里的含蓄又虚伪的惺惺作态影子,这不比翟四平家小,但安全级别高,四周人员跟布局,精心又缜密。
车开过大片山坡植被区,绿油油的,远远望过去,仿佛有个大字立在中央宋。
“周老大,第一次来老大的本家,跟你那边有什么不同?”
周镜合说:“没有这么华丽。”
“是,你们那是皇城根底下,谁敢作妖。”
“不好说。”
车拐进一处独院,刚好门里有人出来,他长臂长腿,四平八稳走过来,上身坦露,嘴里叼根烟。
周镜合失笑,问他:“你知道你老大现在像什么吗?”
宋文临也抱臂一笑:“开了屏的孔雀。”
车停下,裴桥下车还未绕到另一侧,那个全程被叫老大的人已经替周镜合开了门。
他站住,看着周总出来跟他碰肩,距离拉近,这个人身高与周镜合相仿,伤疤纵横,肌肉坚硬,脖颈胸前还有几处抓痕。
裴桥不寒而栗,这人移过来的眸光比周镜合还吓人,去皮扒骨,无所遁形,虽无证据,仅凭直觉,这两个姓宋的,杀过人沾过血,绝非善类。
周镜合把花也拿了出来,裴桥打算去接,又被人伸臂拦住。
“这么没品味的花怎么能放在美人手里。”
他从其中抽出一支,换了即将到裴桥怀里的一捧。
浓郁的玫瑰香气里,因为男人的靠近,多了一丝淡淡的石楠花味道。
他毫不顾忌,上手摸裴桥耳垂,向下滑到脖颈,又移到胸前摸了两把,他接着向下,朝小腹探去。
一举一动毫无情色之意,只有一双眼睛精准扫描,像是在检查什么。
周镜合忽然揽住裴桥肩膀,又把他手里的玫瑰拿走插回花束里。
他眉梢一挑,识趣向后退两步。
裴桥对他的绅士之举报之以微笑,四个人前前后后进入正厅,裴桥枯坐在一旁,听着他们三个人叙旧。
老大叫宋闻堂,宋文临是他父亲收养的,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在国外留学时遇到周镜合,一见如故,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情,后来各自回家帮忙打理家业,联系渐少,难聚一次。
这次周镜合受邀前来,是因为宋式掌权人更替,虽然远隔万里,未必没有可以互换的资源。
富丽堂皇如宫殿,裴桥坐在那里,安静的陪笑,他们只需瞟一眼就好像已经默认,裴桥没有介绍自己名字身份的必要与资格。
哪怕周镜合揽着他,照顾他,他也不过就是一个陪客,什么阶级什么身份这些人看的清清楚楚,这是无需多言的既定事实。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明天晚上有个游轮party,什么都有。”
话音刚落,又一个高挑劲瘦的男子身穿黑色高领毛衣缓步从楼梯下来,不疾不徐的,站到宋闻堂面前。
命令他
“回去穿衣服。”
宋闻堂神情都温柔下来,柔声道:“好。”
他手指上有一枚跟宋闻堂一模一样的戒指。
他自我介绍,他叫宋闻鉴。
宋闻堂,宋闻鉴。
社会通常不可理喻,你招架不住,你无力反抗,但有的是戏弄它的人群,什么阶级身份,伦理纲常,老子愿意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谁也别放屁。
裴桥突然特别痛快,这里的风水让人心旷神怡,他不知道要报复谁一般希望这俩人能一辈子伉俪情深,多他妈门当户对。
傍晚那三个人出去喝酒叙旧,家里便只剩下宋闻鉴招待裴桥,他话很少,却亲手做了几道菜。
他说刚过完年,不陪家人吗。
裴桥一脸平静,时隔几年,已经没有什么情绪可以起伏,他说,都不在了。
对方没有表达安慰或者歉意,只是拆好蟹肉推到裴桥面前,说照顾不周,别介意。
虽是堂兄弟,但他长相与宋闻堂毫无相似之处,高眉弓浅瞳孔,七分意式与三分中式中和出的一张脸,冷漠又精练。
“让喝酒吗?”他补充了一句,似在给裴桥挽尊,“你的上司,让喝酒吗?”
他和周镜合的关系,何至于好猜到这个程度。
“不让。”
宋闻鉴仍然给他倒了一杯:“别太听话,酒只有这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