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崔莲莲就有些牙疼,洗漱过后磨磨蹭蹭好半天才回房间。
陆远正在收拾东西,他明天天不亮就要走,要带的东西得提前弄好,以免耽搁时间赶不上车。
崔莲莲打开衣柜,掏出一床破旧被子,这还是结婚前陆远房里的被子,结婚后打了新棉花被就收起来了,乡下人节俭没扔,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
把被子往床上一扔,崔莲莲低着头不去看陆远什么表情:“我睡相不好怕打扰你休息,咱俩一人一个被窝睡。”
说完麻利上床进被,靠着墙角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蒙了起来。
望着床上裹成一条的被蛹,陆远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一阵悉索后崔莲莲感觉到身边躺下一个人,悄悄把被子拉开一条缝。
灯已经关了,屋子里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和时代,崔莲莲不可避免的想东想西。
一会儿发愁自己该怎么在这个地方赚钱生存下去,一会儿又担心陆远下个月回来跟自己离婚......
想到今天买的布料,崔莲莲才想起来还没给他量尺寸,小声试探:“睡了吗?”
“没。”
陆远其实也没睡着,身边人样子翻来覆去的,想睡也睡不成。
“没什么,你明天什么时候走?”问出口崔莲莲立即反应过来不对,这话乍一听跟赶人似的,连忙找补:“走之前我给你量一下尺寸好做衣服。”
“五点多起来收拾一下就走,要搭车。”陆远不觉得她有那么好心会给自己做衣服,疑心是想让自己把花剩下的钱给她,拒绝道,“给你和孩子们做,我的就不用了。”
崔莲莲坚持:“都要做,既然没睡着就先起来给你量量尺寸,免的明天时间赶来不及。”
她都夸下海口说给他做衣服,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再说布都买回来了,不做衣服岂不是浪费?
说着就下去开灯。
陆远见状也起身下来,想看看她要怎么开口要钱。
这会儿虽说有电灯,但不知道是不是瓦数不够高,可见度很低,昏暗暗的看不真切。
崔莲莲下床从针线篓里拿尺子和纸笔准备记尺寸。
待到量的时候却无从下手。
陆远穿着薄背心,衣服贴在身上将紧实的腹肌清晰显露出来,轮廓分明的脸微微低着,眉目似剑,鼻梁高挺。
身高腿长的站在这低矮的屋里,让人移不开目光。
三月的天乍暖还寒,夜里更是时不时起风,破旧的窗户压根挡不住寒气,陆远穿着背心站在屋里,饶是身强体壮也不由打了个寒战。
第八章签字画押
崔莲莲回过神儿,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拿着布尺左右比划,“再矮点身子,我够不到。”
人太高也不好,量起来费劲儿。
陆远就矮着身子迁就,目光落在眼前人带着杂碎毛发的发旋上,心思飘忽不定。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为他做衣裳。
从记事起家里就穷得吃不饱饭,衣服也都是捡大哥穿不下的穿,落到他身上时已经是补丁摞补丁。
他又想起队里休息时同事们聊家长里短,炫耀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或是说家里家外一把抓......
可自己家这个,一门心思是钱,哪有半点家的温情。
带着薄茧的手在皮肤上划过,有点痒,陆远身体紧绷,忍耐着不躲开。
好在尺寸很快量好。
关灯躺进被窝里,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崔莲莲回想起刚才手底下的触感,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在现代社会什么样的帅哥没看过,只是量个尺寸罢了怎么还不好意思。
想七想八得,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沉沉睡了过去。
陆远一直在等崔莲莲跟自己开口要钱,可左等又等也没见人开口,仔细听,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陆远愣了片刻,她这是准备明早再开口?
心里想着事没有困意,就闭上眼睛默默背诵队里的条文条例。
崔莲莲被一阵窸窣声吵醒,发现陆远已经起了。
外边天还没亮,屋里没开灯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要走了吗?”
她坐起身,声音还透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不开灯?”
见她已经醒了,陆远就过去拉开灯,把棉衣口袋里买东西剩下的钱递过去,“预支工资还剩下这些,你拿着给孩子们买鸡蛋卖肉补充身体,不够就给我打电话......”
崔莲莲惊讶地看着他,昏黄灯光下一双粗粝的大手上堆叠着数值不等的纸票,新旧不一,粗略一看估计有七八十。
昨天他说要离婚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还放心把钱交给自己。
满怀感动的伸手去拿,却拿了个空。
“这是保证书,你在最下面签个字按下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