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1)

他们现在?身处于隧道中的某一段路,这段路尚未与其他路段相连,自然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水池里的水是真的,毋庸置疑,但承托水流的那股力量,他虽然一直隐有觉察,却始终不曾细究,只当是鲛皇与鲛人一族覆灭后残留的影响。

是他疏忽了。

连雨年猛地站起身,巫罗绮见状,知道他必定?有了想法,也跟着?站起,把铜板收入衣袖。

连雨年随手起印,磅礴的天地之力浩浩汤汤涌入这口?相对而言狭窄逼仄的水池,仔仔细细穿过每一粒水珠,将绵柔的流水穿成一张细密的网筛,快速筛出藏于其下的异力,并反客为主地将它们包裹起来。

银带挂们被惊动,四散奔逃,连雨年毫不费力地将它们网罗回来,循着?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连成一线,明?灿光亮地指出一个方向?。

灯笼再?次点?燃,这回却不再?压制连雨年的神识,反而牵引着?他探向?前方那里有个紧闭的缺口?,仿佛被缝紧的布袋口?,若有似无地透进几分气息。

找到了!是下一段通道的入口?!

连雨年的神识抵在?缺口?处,仿佛一柄出鞘利剑,耐心找寻着?施力点?,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打算用蛮力冲开闭拢的入口?时?,入口?内部却忽然响起一声轻微的、仿佛金属拉链打开的摩擦声。紧接着?有微弱的烛光渗了出来,和连雨年的灯笼相似的光芒,却卷着?一缕凛冽气息与铁锈味。

“嗯?”巫罗绮挑挑眉,“是活人的血气……好香!居然是比你?略逊一筹的心魂香气!”

老狐狸眼?睛都亮了,一摆腿就往那边扑去。

连雨年伸手揪住他的后脖领,轻巧将人拽到了身后。

“脆皮跑什?么前排。”他咕哝一句,暂时?收了神识,如离弦之箭般蹿到被灯光映出的缺口?前,伸手触碰。

下一秒,缺口?对面传出“咕噜噜”的水声,略显模糊失真的人声同时?传来:“有……人吗?是……谁?”

连雨年觉得这声音耳熟,心里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拍门似的用力拍了拍缺口?,大声道:“兰姑娘?兰女夷?!”

那边安静片刻,再?度响起的声音就清晰了很多,展露出声线主人特有的镇定?从容风采。

她说:“是我。丹先生,是你?吗?”

连雨年脑子木了一半:“是。”

话音落下,两人沉默了足足十?秒,才?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巫罗绮抱肩站在?一旁,闻着?近在?咫尺的两道美食的浓香,勾起唇角。

果然好吃的东西会自己凑到一起。

好在?连雨年和兰女夷都是冷静之人,没有把时?间?花在?惊讶上,对过彼此熟知的事情确认身份后,便隔着?一道薄薄的障壁进入正题。

“丹先生应也是为鲛人石滩而来,我已寻到进入其中的方法。”兰女夷毫无保留地分享所得,“将海上五座异岛连接即可打开通向?石滩的隧道,连接隧道的方式则是把五座岛上的水源都潜入一遍,用灯笼破开彼此间?的连结点?。我这边已经连上四座岛,你?所处的便是最后一座,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启通道了。”

连雨年叹为观止。

虽然不知道兰女夷为何要入鲛人石滩,可就凭这聪明?劲和行动力,哪怕武力差点?,也是绝佳的队友人选。

连雨年说:“拿灯笼破?怎么破?就这么照着??”

“嗯。”兰女夷的声音又模糊了一点?,似乎还呛咳了一下,“用灯笼烤半个时?辰,连结点?就会开了。”

“啧,太慢。”连雨年扫了眼?灯笼里快要烧到底的蜡烛,摇摇头,“兰姑娘,离连结点?远一些,我这就将它打开。”

“打开?”兰女夷的语气略显惊愕,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我知道了,这就退,三息之后你?再?出手。”

“好。”

连雨年倒数三次呼吸,而后提气抬掌,神识裹着?巫力汹涌而上,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器,轻松划开那道攒缩的褶皱,生生将连结口?撕开。

缺口?打开的瞬间?,有暴戾狂乱的水流裹挟着?大量活物喷涌而来,把原本静谧的水域搅成浑浊的灰白。

那些活物形似长虫,数量多且密集,疯狂地游蹿扭动,冲散银带挂组成的光带,如同死水里的蛆。

巫罗绮默默躲到连雨年身后,后者铁青着?脸抬手,长虫们便被呼啸而过的巫力精准冻结,定?格在?翻涌不休的水流中。

一只手抓住缺口?边沿,兰女夷从中探出头来,身体包在?一团无形异力中,身上干燥且能正常呼吸,就是气息有些凌乱,手臂和脸上还有几道细细的血痕。

连雨年连忙迎上去,不等她开口?,先往她身上扔了几个防护术式。

兰女夷见到他,淡然的神色间?也多出几分笑意。

“能在?此时?遇到先生,真是太好了。”兰女夷擦掉脸上手上的血渍,不甚在?意,“通道已开,我们走吧,有话路上说。”

连雨年看向?她身后,那个被强行撕裂的缺口?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曲留拐绕山路十?八弯的水道。

巫罗绮笑了一声:“果然是星流曲弯,草木归泽。原来这卦是字面意思。”

连雨年:“……”

兰女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正确道路出现,三人结伴同行,一边游一边交换信息,兰女夷与巫罗绮也各自做了自我介绍。

对着?两次救了自己与家人的连雨年,兰女夷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径直将一张手帕递了过去。

连雨年接过一看,手帕是纯色洒金的工艺,乍看不出奇,仔细分辨才?能察觉上面的洒金不是普通金粉,而是某种极为精纯凝练的异力。

兰女夷道:“这手帕是半个月前送到我手里的,它的主人是我的同门师兄。我们曾经同在?江北居士门下求学,先生或许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叫江从澜。”

“江从澜”三字一出,连雨年的眉毛顿时?高高挑起。

先太子的伴读?他不是早就死了?

连雨年一心二用,一面听兰女夷说话,一面仔细回忆关于这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