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双马尾可没有那么怂,它们可是?能在人类尖叫时?扇动翅膀往人嘴里扑的超级凶兽。
“我、我们要不……离、离开帝京吧?”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结结巴巴地提议提议道。
屋内安静半晌,下?一刻,赞同的应答声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随之而来的就?是?众人互相挤压推搡,都逃命似的朝大门冲去。
这时?,一道银白电光劈过门前,隆隆雷声接着碾过他们的耳畔。
同一时?间,一道慵懒声线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各位想去哪儿啊?”
第40章 四十 大雨。
陈安坐上马车时, 心里冷不?丁流过一个念头陛下到底记不?记得他?是兵部尚书,管刑部的另有其人?
马车驶往东宫,马蹄慢条斯理地踏过积水, 水珠飞溅, 将雨后格外明媚的日光折射出炫目的五彩色泽。
东宫如今已经变成专门处理妖蛊教之事的场所, 和?妖蛊教有关的资料、情报以及需要关押的妖蛊教众都在其中, 又被暗卫、近卫、禁军三?重防线守得密不?透风, 至今没人察觉里面翻天覆地的变化。
联想到这一点,陈安的疑惑也便有了答案陛下是懂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
禁军刚带回的妖蛊教众暂时收押在东偏殿,陈安到时,刑部尚书许鉴已经在那儿等了片刻,正翻阅着初步审讯后得到的口供。
见他?到来, 他?那欠登好友不?假思索地把他?拽过去, 笑眯眯地提笔做了个记录动作?:“老规矩, 今天还是你审, 我记。”
陈安扯了扯嘴角, 刚想问他?是不?是文?书工作?干上瘾了, 要不?要让陛下给他?换个位子,就听见他?饱含期待地问:“什么?时候用‘刑’?”
陈安:“……”
误交损友, 人生?无望。
皇宫内,沈青池换了身常服,倚在桌旁批阅奏折。
半个时辰前, 清理完京中蠹虫的连雨年出发赶往淮河, 用的是巫族腾云驾雾之术,日行万里不?在话下。
以前他?不?用这一术法赶路,是受体质所限, 无法施展。当?时的他?实力上限不?过是一个大?型阵法,巫力强度之于?当?下,便是浩瀚汪洋与小水潭的区别,不?可同日而语。
也是直到练体完成后,他?才明白练体与否对于?一个巫而言意味着什么?,难怪巫族以此作?为成年界限。
这些事,连雨年并未瞒着沈青池,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算是补上之前相认时缺失的交代现况环节。
沈青池素来信他?如信自己,既然他?把淮河之事最艰难的部分包揽过去,便没有追问太多细节,暂且从此事中抽身,转而投入其他?拖延了些时日的政务。
时间流逝,桌角竹筐里又积起半筐选秀折。
在最后一份奏折上写下朱批时,沈青池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水洗后的竹香,清冽醒神。
他?扭头看去,望月台旁疏密有致的竹枝随风摇曳,在阳光下抖落细碎的水珠,金光与翠绿辉映,亮堂堂明灿灿,整个世界浓墨重彩,又锦绣辉煌。
人生?至此,无一日不?艰辛的天子,感受到了沿着脊骨寸寸爬上的闲懒与轻松。
……
十月廿五,淮河今日有雨。
和?帝京一样的大?雨。
接到织罗傀儡传来的新指示,漠北苦役们刚开工一天,就又得了半天假期,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下避雨休憩。
说来也奇,这草棚由于?赶时间,打得不?算用心,也并不?牢固,在这席卷天地的磅礴水龙下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一度让监官和?苦役们心下惴惴,生?怕棚子被掀翻了吹倒了,他?们得淋成落汤鸡。
可雨势虽大?,草棚却立得极稳,连雨幕拍打棚顶的动静都很小。若非四边棚檐不?断泻下水幕,将草棚隔绝得跟水帘洞似的,躲在下面的人会以为这雨避开了棚子。
不?仅是他?们,冒雨监测水位的司天监监员们披蓑衣,戴斗笠,行于?雨间,除去视野被遮蔽以外,也几乎感觉不?到暴雨扑打身体的沉重和?隐痛。
奇妙的是,淮河水位明明在前些日子的连阴雨中涨得飞快,遇到这场千年难有的大?暴雨却似变成了无底深坑,不?管来多少雨水都不?见涨,或者?说涨得非常缓慢。一直到入夜,水位才涨了不?到半指之数,堪堪漫过司天监主让他?们画的堤坝中位线。
“这雨……”河岸上,几名监员一字排开,看着翻滚下方如雾的河流,其中一人语气古怪地说:“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说着,他?伸手接了一掌水洼,放到鼻下轻嗅,一种说不?出是幻觉还是错觉的刺鼻香气冲得他?脑子都清醒了:“雨里有味儿,你们闻到了吗?”
年龄较小的那几个闻言,搭着笠帽边沿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不?约而同地摇头。
“没有。”
“一点味儿都没。”
“连水腥气和?土腥气都没。”
最先说话的那人咋舌,一时分不?清是有味更?奇怪,还是一点味都没有更?奇怪。
几人中最年长的那位正静静凝视着在堤坝中位线附近上上下下的水面,估算出几个数字并记在心底,淡淡道:“别讨论这些,这不是我们的职责。无论如何……”
他?顿了顿,仰头看着天空说:“天意这次站在我们这边。”
“哗啦”
河面突然掀起一朵浪花,像是在回应他的话。水波下卷起一些黑色斑点,看着仿佛大?片蚁尸,但一个呼吸间便又沉下去,不?见踪影。
彼时,淮南洛水镇满镇灯火,照得夜晚黑沉沉的雨天亮如白昼。
早上刚收到官府的指令,淮南淮北两地的禁行令彻底解了,这场雨是天赐祥瑞,百姓们可以接一些饮用。
因着上头那位不?大?相信鬼神之说,自他?登基以来,这种官方钦定的祥瑞少之又少。淮河地区的百姓们刚经历完一场莫名其妙的灾难,又懵懵懂懂地与一场浩劫擦肩而过,自然乐意遵循上意,纷纷搬出家里的水缸水桶水盆接雨,边接边喝的也大?有人在。
当?然,也有一些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庄稼人”不?愿意做这事儿,在人民群众的汪洋中显得格外突兀。但?百姓们不?会多想什么?,自有人去和?他?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