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垂眼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有别样的情绪，像似醉非醉的疯狂，也像彻底融化的糖浆，黏黏糊糊的，连带着视线都变得胶着起来。

他抬起手，手掌在即将触及方清珏微微泛红的脸颊时停滞一瞬，然?后骤然?下移，扯下陈序贴在他胸前的黑猫贴纸。

“我把它揣兜里，就当你陪着了。”

方清珏缓慢地眨了眨眼，怀疑喝掉的啤酒都倒灌进了脑子里，因为它正咕噜噜地冒着泡。

江川走得悄无声?息，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方清珏知道。他站在冲浪店后门门口，目送他喜欢的那个人离开，心里有一种虚浮的，不真实?的恍惚感。

今晚的月色很美，以至于他有那么一秒觉得江川伸出手时，目的地并不是那枚黑猫贴纸，而是他的脸。

在那一秒。

他真的以为江川想触碰自己的脸。

第33章 P.无疾而终 少年与仲夏夜(3)

江川离开时, 胖子和陈序都喝大?了。好在?他们事先扎好了帐篷，方清珏把人一一扛进帐篷塞进睡袋里，听见?陈序嘟囔了一句：“那人怎么?长得那么?眼熟呢……”

“你看谁都眼熟。”

“诶？”陈序说?, “我想起来了，那不是流行乐教父程焦吗？”

方清珏捂住他的嘴：“闭嘴睡觉。”

陈序看着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听话地闭上了。

方清珏把吃剩的肉串放回冰箱，收拾完餐桌才离开，到家早已醉意阑珊。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困但睡不着, 只好上网搜了下“程焦”。

这一搜, 立马精神了。

还真让陈序说?中?了, 那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就是金曲制作人程焦。

江川说?卖了东西给他, 卖的什么?？

总不会是曲子吧？

没听说?他会谱曲啊。

方清珏脑子里塞满了问号, 恨不得立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他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的，只知?道?是被江川的电话叫醒的。江川已经回来了，还喊他去店里吃烤鸭。

B市烤鸭出名的好吃, 也出名的贵。方清珏顺路买了点啤酒，进屋才发现胖子他们都不在?, 店里只有江川一个人。

“来得挺快。”江川站在?收银台后面，手里拿着碗碟, 看样子是刚往出摆。

方清珏朝他走过去，感觉店里有一股鲜切柠檬的清香，味道?比江川常喷的那款香水更纯粹，就是很单一很线性的柠檬香。

音响里依旧在?放粤语歌，但不再是他没听过的老歌, 而是耳熟能详的旋律。

江川不像陈婆一首歌单曲循环好几年，他会集中?听某个歌手，今天放beyond，明天放王菲，从没单曲循环过。

方清珏跟着旋律低低哼唱了一句，走到柜台后，坐下来时把罐装啤酒递了过去。

“买酒干什么?。”江川接过那一袋酒，“这东西越喝越笨，你还得高?考，以后少碰。”

“啰嗦。”方清珏扫了一眼摆在?柜台上的碗碟。

吃个烤鸭，光蘸酱就四碟，居然还有一碟白?糖。他有点纳闷：“白?糖干什么?的？”

江川把啤酒送到了后厨小冰箱里，回来时手里多了两罐冰镇可?乐，“烤鸭皮蘸白?糖，吃起来会更香。”

方清珏嫌弃地“噫”了一声。

“真的，”江川说?着夹了一块烤鸭皮，蘸了点白?糖放在?他碗里，“我从小就这么?吃。”

这句话令方清珏忽然生?出试试看的念头，他夹起烤鸭皮吃了一口，意外地挑高?了眉毛。

入口即化，肉香浓郁，还真别说?，糖油混合物就是好吃。

江川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说?：“吃完烤鸭皮再吃酸梅酱卷鸭肉卷，胃就不会腻。”

他说?话时已经用?鸭饼卷好了裹酱的鸭胸肉，递过来，示意方清珏尝一尝。

“那辣椒面干嘛的。”方清珏接过去咬了一口。

“鸭腿蘸辣椒面。”江川说?着给自己也卷了一个，“蘸料挺多的，我小时候还用?鸭皮蘸跳跳糖。”

他没用?酸梅酱，而是传统的甜面酱，只是在?放完葱丝和黄瓜条以后又多添了一块山楂条，方清珏头一次知?道?吃个烤鸭竟然还有这么?多花样。

他学着江川的样子卷了一个，正想问他到底卖了什么?，就有顾客进来了。

来人年纪不大?，也就比方清珏大?一两岁，五官尚且青涩，一进屋就熟络地和江川打招呼，“吃饭呢？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哪能呢。”江川笑着去洗头床那洗了手，问，“今天是洗头还是做造型？”

方清珏听罢，掀起眼皮看过去一眼。

“昨天那个卷挺好看的。”她说?，“可?惜烫不出来。”

江川熟练地拿出卷发棒，似笑非笑地说?：“你们学校也不让烫吧。”

“也是。”那姑娘笑了笑，在?理发椅上坐了下来。

她很健谈，江川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别的什么?，没让任何一句话落地上，聊得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