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珏：“你回去吧，我?随便叫个车就行。”

方程很坚持，“你晚上的?航班吧？”

“下午的?。”

方程点点头，“机场附近有家酒店，我?送你过去休息。”

方清珏本打算拒绝，见方程已经?去了车库，便没推辞。

几?分钟后，一辆白?色轿车开出来，停在路边。然后，就听一声轻响，后备箱打开了。他让江川先上车，放完行李箱也跟着钻了进去。

车里提前开了空调，很暖和，没一会儿就驱走了贯穿四肢百骸的?寒意。方程透过车内后视镜看过来，“那份授权书我?就当没看见，等妈消气了，我?就把房产证给你邮回去。”

事到如今，这个人?还?天真地想修补早已名存实亡的?母子关系，方清珏突然很想笑，也终于感到了厌烦。

“不用，我?话说得很明白?，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方程不认同：“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能说断就断。”

“方程，一直被善待的?那个人?是你，就算连着筋，被筋膜抓着不放的?也只?有你。”

方程听罢，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想说着什么，但最终都咽了下去。

没人?再开口，也没有车载音乐，车里安静的?能听见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江川偏头看向窗外，眼?睛一眨也不眨，表情很空，沉默着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轿车停在酒店门口，方清珏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堪堪回神?，扯出一个习惯性的?微笑：“到了？这么快。”

方清珏嗯了一声，拉开车门示意他先去办理入住，江川便拎着行李箱下了车。

目送人?进了酒店，他才开口：“你这几?天和妈吵架，不是因为江川吧。”

方程没说话。

“你是意识到林真真为了掌控你，一直在卖惨博你的?同情，让你这么多年始终狠不下心，不得不一次次让步和妥协。你气她?一直在骗你，吵的?也是她?一直在骗你，你根本不在意她?有没有污蔑江川。”方清珏用大?拇指按压着食指指节，按得很用力，“方程，你知道江川背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吗？”

方程微微凝起眉，露出一副预感到大?事不妙的?表情。

“你和他都能靠CMO保送清北，他也准备了很久，最后却没上那辆大?巴车，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他说竞赛是捷径，他不想走捷径。”

“你不是说他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吗？这话你怎么就信了呢？那天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背上全是血，缝了几?十针。方程，你知不知道你能顺利上那辆大?巴多亏了他。”

闻言，方程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我?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他参加不了CMO也能参加高考，没人?管他究竟读什么大?学念什么专业。但你不一样?，CMO是你靠近梦想的?唯一机会。”

“他从未用这件事邀过功，还?不许我?告诉你。你欠他的?，又何止是一句道歉。”

方清珏一口气说完，没等方程开口便径自下了车。

乌云已经?遮住了太阳，天阴阴沉沉的?，瞧着是要?下雨。风刮过来，刺骨的?冷直往血液里钻，方清珏低着头，几?步跑进酒店，见江川等在电梯口，应该是办理完入住了。

他跑过去停在江川面前，江川往他怀里塞了个暖宝宝，然后伸长胳膊按亮一旁的?电梯键。

方清珏低头看着暖宝宝：“哪来的?？这东西不是过不了安检吗？”

江川：“前台给的?。”

前台是两个很漂亮的?白?人?小姐姐，其中一个还?在看这边，也不知在看谁。

物以稀为贵，黄种人?喜欢金发碧眼?的?靓男美女?，有些白?人?也欣赏东方美，方清珏在T台受欢迎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啧了一声，将东西掏出来往江川怀里一扔，“我?才不要?你出卖色相换来的?东西。”

江川一听就笑了，“你这结论到底是怎么来的?？人?家说了，凡是入住的?都有。”

“是么……”

电梯门开了，方清珏又把暖宝宝抢了回来，抱在怀里，长腿一迈进了电梯。

江川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的?房间在十五楼，正?好能看见一部分机场。进房后，方清珏率先打开了中央空调，调高温度后就脱了羽绒服抱着暖水袋钻进了被窝。

“你和方程说了什么？”江川向窗外看了一眼?，“他的?车还?停在门口呢，一直没走。”

“没什么。”方清珏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你这一路都在想什么？”

江川走过来，坐在床边，“我?在想，我?该怎么谢你。”

“谢我?什么？”

江川俯下身，一只?胳膊撑在枕头边，低头吻了一下方清珏的?唇。

“谢谢你选择了我?。”

狂风卷着冷冽的?寒气呼啸而过，呜呜的?声响听起来有点瘆人?。天阴到了极致，暗得像傍晚，昏暗见缝插针地从室外漫进来，模糊了屋里所有事物的?轮廓。

除了江川。

虽然他也被灰暗笼罩住了。

不知是因为对视的?缘故，还?是两个人?离得太近，方清珏不仅能看清他的?五官，还?能清楚地看见他的?睫毛在小幅度地颤抖，以及那双浅淡的?眼?眸里溢出来的?像浓雾一样?厚重?的?愧疚与?懊悔。

似乎还?有一丝不甚明显的?担忧。

担忧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