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隔壁传来?了细响,听着是胖婶一家回来?了,江川才吸了下鼻子,低声说:“……再也不?会了。”
“我保证。”
方清珏心里过不?去,但不?想不?依不?饶。
这场分手就像一根具象化的刺, 哪怕有再多的无?可奈何, 也扎得两个人血肉模糊, 一个没办法不?怨, 另一个没办法不?愧疚。
只是他们照过去成熟了许多, 都心照不?宣地用爱去粉饰太平,可也因此,距离始终没办法拉近, 亲昵中?透着小心翼翼的生疏。
“保证没有用。”
“嗯,我做给你看。”
方清珏没再说什么。他搂着江川, 头凑过去贴着江川的额头,以?一个极亲密的姿势闭上了眼。江川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摘掉眼镜,侧躺在床上抱着他。
他们就这样相拥着,沉默且亲昵地睡了一晚。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两个人就起来?往B市赶。方清珏只请了一天假, 工作却堆成了山,回程的路上一直在用手机赶文件,生怕赶不?上晨会。
到B市时七点多,日头刚开始暖,他先去了趟门诊楼,从?坐班医生那?里调出近期看诊记录,一个一个地筛选。
从?回国那?天算起,一直到今天,来?牙科看诊的人里都没有跟踪他的那?个小男孩。
这就很奇怪。
晚上下班的时候,他特意留意了周围,医院附近没看见什么可疑人物,但一走到公寓楼下,就再次发现了那?个戴棒球帽的小男孩。
从?B市跟到港城,又从?港城跟回B市。
他倒底想干什么?
“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江川凑近他的脸,仔细端详他。
“没什么。”方清珏若无?其事地进了公寓,掏出手机给陈侦探发了条消息。
【F:有线索了吗?】
【陈侦探:哪能这么快。】
他将手机揣回兜里,犹豫了一番,决定先不?告诉江川了。
回到家,方清珏发现一直放在角落里的那?个纸箱被?搬到了茶几上,江川一进屋就直奔沙发走过去,状似随意地拍了拍箱子,“方医生,我现在是不?是有资格问这是谁邮给你的了?”
方清珏顿时有点无?语。
“我自己邮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看看?”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看了?”
“你不?愿意我就不?当你面看。”
方清珏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江川掏出钥匙,用锋利的一端划破塑封,拆开了纸箱。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儿,每个都被?防震薄膜仔细地包裹住了。江川随便拆开一个,见里面是一个用可口可乐罐改装的香熏杯,杯子里灌满了果冻似的透明香熏蜡,正中?央是一朵盛开的粉色龙沙宝石,看起来?非常漂亮。
这么有少?女心的东西,一看就不?是方清珏的。他登时压了压眼角,嗓音低沉:“这谁送你的?”
方清珏正在接水,闻言回头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一个渣男。”
“男的送粉花?”江川肉眼可见地急了,“谁啊?品味这么差劲。”
“都说了是渣男。”方清珏喝了口水,倚着饮水机看他,“渣男送朵绿花都不?奇怪吧。”
“那?你还留着?”
“我愿意。”
江川掀起眼皮看过来?,目光沉甸甸的,很有压迫感:“这一箱子都是他送的?”
“差不?多吧。”方清珏看戏似的抱起了胸,“虽然?他早就想不?起来?了,但我不?想扔。”
江川听罢,端在唇角的弧度突然?变深了。他将东西放回箱子里,转身走到方清珏面前,诱哄般地追问:“宝宝,告诉我他是谁。”
方清珏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把水杯放在饮水机上,“然?后呢,你打算把他怎么着?”
江川温柔地弯起了眉眼,人畜无?害的面容极具迷惑性,“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干不?出违法乱纪的事儿,最多和这个外?国友人聊聊。”
“外?国友人?”方清珏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信以?为真了,不?由?得短促地笑了一声。
“嗯?”江川抬起手,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他颈侧的肌肤,好似有点烦躁,“不?是你大学同?学吗?”
“当然不是,是八中?的。”
闻言,江川诧异地睁大了眼,有那?么几秒连眼睛都没眨。随后,他像反应过来?什么,走回去拿着那?个手工仔仔细细地看。
可口可乐罐在生活中?随处可见,但绽放在果冻蜡里的粉色龙沙宝石,整个港城只有海角街的别?墅群才有。
这东西几乎成了一个标志,在那?几个胡同?,谁家院门口的高墙上爬满了藤本月季,谁家就是民宿。
傍晚的风穿堂而过,潮湿中?带着微微凉意,为干燥的空气增添了一缕熟悉的芬芳。
这抹似有若无?的气味唤醒了一段早已被?江川遗忘的记忆他曾随手摘下一朵粉色龙沙宝石,送给那?个眼睛都哭红了的少?年。
“听说花会使人心情愉悦。我把它送给你,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多年前开出的一枪此刻正中?眉心。江川无?比震惊地看着手工香薰,好半晌都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