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面露为难地说：“这……问题倒是?不大，只是?监控会自动?覆盖，几年前的恐怕早就找不到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我们老板不信，非要去监控室亲自看?一眼。”

经理沉吟了几分钟，然后道：“只能进?去一会儿?。”

“没问题，多谢您行这个方便。”

经理笑?了笑?，亲自领着?几个人去了监控室，还借故支走了看?监控的大爷，然后对方清珏说：“十?分钟。”

方清珏点了点头，经理就离开了。

方程看?得一脸懵：“你这是?什么意思？”

“查监控对你来说不难吧。”方清珏道。

方程没说话，只将电脑包放在操控台上，拿出?数据线将监控主机和他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然后就坐在椅子上哔哩啪啦地敲代码。

江川坐在门边的椅子上，看?着?方程在屏幕上敲打出?密密麻麻的数字，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方清珏背倚着?操控台，垂头看?着?键盘。片刻之?后，方程猛地按下Enter键，满屏幕的代码消失，跳出?来满满一页黄色文件夹。

这些文件夹都按照时间自动?生成了名字，方程滑动?着?鼠标滚轮，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打开哪一个。

“这个。”方清珏指着?一个文件夹。

方程点进?去，文件夹里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按时间标注的子文件夹。

方清珏又指了其中一个时间段，方程沉吟了几秒，心?想?，这时间，刚好是?他回港城的前几天。

子文件夹里是?一段段的视频片段，名字都是?一团乱码，方程挨个点进?去看?，没什么耐心?地拉快进?度条，终于在几分钟后从监控画面里看?见了林真真。

她穿着?黑色OL风的连衣裙，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气冲冲地从酒店旋转门里走出?来，刚要下酒店半米多高的台阶，江川就追了出?来。

监控画面没有声音，听不见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能看?见林真真脸色一黑，转过身去看?着?他，两个人面对面地交谈了几句。

然后，不知道江川说了什么，林真真忽然瞪大了眼睛，右脚往后挪出?一小步，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江川立马伸出?手想?抓住她，但没来得及，林真真这一摔不仅扭到了脚，好像还摔到了头，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整件事前后不到两分钟，方清珏之?前没看?过，却从容得像将这段视频看?过千百遍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他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U盘，插在方程的笔记本电脑上，握着?鼠标将这段视频备份到U盘里。

而方程，此时此刻呆若木鸡地看着暂停住的监控画面，意识仿佛被抽空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你很惊讶吗？”方清珏将U盘拔出来，揣回兜里，“好像在你眼里，她永远都是?受害者?。也是?，受害者?怎么会撒谎呢？可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永远的受害者?。”

方程缓缓垂下眼眸，表情非常愕然，也非常懵懂，像是?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像是在思考其他的事情完全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

远远坐在门口的江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沉默得像个局外人。

“从心?理学上讲，一个人听见令她不想?面对的消息时会下意识想?远离传递消息的人。她可以怪江川害她摔了下去，但不能污蔑江川把她推了下去。”

方清珏说着?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给方程转发过去两个文件，“还有一件事会颠覆你以往的认知，这是?我见林深时的录音，还有找私家?侦探调查出的真相。”

方程的手机响了两声。

但他仍旧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方清珏干脆点开语音文件，将手机凑到他耳边播放给他听。

方程一直没有反应，直到听见林深说“你以为你妈是?什么好东西？是?她趁你爷爷病危逼你爸结的婚！”这句话，才终于抬起了头。

“……你见过林深？”这句话他说得极其缓慢，诧异之?色像一朵花，在他脸上缓慢绽放开。

“方一航临终前有封信要给他。那封信我看?了，所以立刻找了私家?侦探，查出?来不少?事，你知道吗”

方清珏俯下身，凑近方程的耳廓，“方一航是?因?为林真真认识的林深。他们两在一起后向家?里出?柜，林家?没人反对，方家?倒是?气了个半死。你知道为什么吗？”

方程有点茫然：“为什么？”

“因?为方家?是?市里的，条件比林家?好太多，而且方一航他爸是?鳏夫，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你觉得他会看?着?方家?断后吗？”

方程：“……所以？”

“所以他们私奔了，没两年老头子病危，方一航回来尽孝，被逼着?结婚冲喜。他不愿意，喝多了，然后把林真真当成了林深。”

方程立马挺直了脊背：“这难道怪妈？”

“我还没说完呢。”

方清珏打开发给方程的第二个文件，翻出?一张酒店入住登记表的截图给他看?：“林真真如果不忍心?看?方一航露宿街头，可以把人送回去，而不是?把人带到酒店。那晚方一航没带身份证，前台登记留的是?林真真的信息。这意味什么，需要我说得更直白一些吗？”

方程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表情变空白了，CPU都烧干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认识林深前，方一航是?林真真的男朋友。”方清珏收起手机，“你觉得以林真真的性子，她能忍得了亲哥插足并且掰弯了自己的心?上人？”

方程低垂眼帘，唇形彻底绷成一条直线，不知道是?不知该说什么，还是?不想?再说话。

方清珏理解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刚看?到这些资料的时候，他也震惊了很久才慢慢缓过神来。

所以他拍了拍方程的肩膀，压低嗓音问：“你是?不是?欠江川一句道歉？”

闻言，方程的身体霎时绷紧了，硬得像一块铁板。

方清珏没指望他真能道歉，毕竟这个人都没向林真真道过歉。他起身往出?走，朝坐在门口的江川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跟自己离开。

江川便站了起来。

方清珏刚打开门，就听见方程低低地唤了下江川的名字，登时不耐烦地回过头：“你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