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周洋伸手扶他，他立刻惊恐地往后躲了一下，动作大得连带着刘周洋也跟着后退了一步。

他这个样子太可怜，看得蔡主任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你?都把人?吓成啥样了，还不承认！”

“我承认什?么啊？那么多人?看不惯他，凭什?么就认定是我欺负他。”刘周洋说?着问江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你?看见了吗你?就乱咬人?？”

江川立刻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看见？”

刘周洋和他对视了几秒，然后笑了出来：“想炸我啊？”

蔡主任听不下去了，攫着他的胳膊将他薅到?面前?，二话不说?就开始搜身，没几秒就从他裤兜里翻出来一张百元钞票。

“这是什?么！”蔡主任把钱往桌子上?一拍，“还不承认！你?就是看人?江川好欺负才把人?堵厕所里要钱，人?不给你?你?就硬抢！”

刘周洋瞪着眼睛看那张纸币，表情瞬间空白了。

“这，这，这钱是哪来的？”他结巴了，“我就往他身上?浇了点水，压，压根没拿他钱啊！”

蔡主任就没见过这么犟的学生?，气得给了他一下，推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的意思是这钱是江川硬往你?裤兜里塞的？知不知道这钱是干什?么的？是英语老师给他让他去买竞赛书?的！”

蔡主任指着他，指尖微微颤抖着，“早就知道你?们这群熊孩子之间有这种情况，没想到?你?也这么干，要不是这回数额大，江川堵不上?，他还帮你?兜着呢！”

闻言，刘周洋的眼角抽了抽，眸光颤动几许，然后就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看向了江川。

“就是他塞我裤兜里的！”他指着他，“刚刚他没站稳，我扶了他一把，就是那时?候塞进来的！”

“你?怎么不说?那水也是江川自己淋得呢！”蔡主任懒得听他狡辩，“行了，下午让你?爸妈过来一趟。”

初中?不像小学，不到?特别严重的地步不会请家长，刘周洋这回八成是要被记过。他登时?慌了，抓着蔡主任解释：“主任，我真没拿他钱，我就泼了他点水”

“泼水也不行啊！你?这是校园霸凌，人?家随时?能告你?的！”蔡主任把他推开，“什?么都别说?了，回去写?三千字检讨，其他等你?爸妈来了再说?。”

刘周洋一听，立刻恨恨地剜了眼江川，唇形彻底抿成了一条直线。

从办公?室出来时?，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真能装。”

江川勾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刘周洋陡然握紧了拳头，望过来的眼神变得极其不忿，还有几分恼羞成怒。

江川走近他，低头凑到?他耳边，用压得很?低很?低的气声说?：“我要是你?，动手时?就会把鞋脱掉，不漏出一丁点的破绽。”

刘周洋立刻睁大了双眼，然后就低头去看脚上?的鞋，表情有些恍然。

“后悔吗？”

江川缓缓收回头，在原地站直了。他看着刘周洋懊悔不已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现在后悔还太早。”他漫不经心地说?，“有趣的都在后面呢。”

刘周洋听罢，立刻抬起了头。

初秋的光淡淡地洒落在江川身上?，在眼角眉梢拓下温柔的影，显得那张微笑着的脸庞非常人?畜无害，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起春日温柔的风和盛夏卷舒的云。

多么温润的一张脸。

多么儒雅的一个人?。

却看得人?脊背发凉，不由自主地起满了鸡皮疙瘩。

第64章 P.阴差阳错 素昧平生（5）

刘周洋的父母中午就来了, 当着蔡主任的面和江川道歉，态度很诚恳。

江川很大度地表示以后别?这样了就行，气得刘周洋白眼都?翻到了天上。

他拼命解释, 说?得嗓子都?哑了，可无论怎么?解释都?没?人信他。

连他父母都?不信。

望着那双无助的，委屈的，甚至是有点绝望的眼睛，江川偏过头?在?心里笑了一声。

人在?百口莫辩之时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当初在?考场上的他是这样，如今在?办公?室的刘周洋也是这样，同样的境地, 相似的遭遇, 他就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蔡主任挨不住父母的祈求, 最后还是给了刘周洋一次机会, 没?记大过, 只让他升旗时在?全?校师生面前念检讨。

他承认故意给江川扔了纸条，也承认泼了水，就不承认拿了钱。

江川站在?操场上, 站在?班级第?一排，隔着一段距离和台上的人对上了视线, 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看到了燃烧的恨意。

有意思。

还有人上赶着领大过。

他眉尾一扬，朝人露出一个和煦温馨的笑。

刘周洋立刻咬牙切齿地握紧了话?筒, 脸黑得像块炭，恨不得立马跳下来打他一顿。

蔡主任将一切尽收眼底，升旗仪式一结束就把人叫走了。

然后，刘周洋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眼里那团火也熄灭了。

这番检讨彻底澄清了一个月前的那场脏水，人们对受害者有天然的同情，敌意大不如前，对施暴者也自然而然地远离。

没?有一个人是蓄意的，只是都?不约而同地，默契地孤立了刘周洋。

江川也像变了个人，没?再趴桌上睡觉，不再回避社交，脸上总挂着得体的笑，对谁都?温和有礼，给人感?觉非常舒服，就算不喜欢他也讨厌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