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的眼神直白而锐利，眼底的怒火瞬间?就连了天：“江川，你真踏马不?是人?。”
这是他?二十?六年?来第一次爆粗口。江川听完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方?程：“他?不?在这，你就懒得装了是吧。”
“倒也不?是，干过的我当然会认。”江川说着瞥了眼窗外，猛然发现方?清珏不?在刚刚那个位置了。
他?搜寻一圈，窗口的可视范围内都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便立马冲了出去，速度快到都没有站起来的过程。
方?清珏身量很高，气质也很独特，即使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可这长?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不?论哪个方?向都没有那个高挑的身影。
江川彻底慌了，急忙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却一直提示忙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被拉黑了。
方?程走出来，停在身边，当着他?的面?挂断了正在通话中的电话，“江川，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他?远点。”
江川怔怔地?盯着方?程的手机屏幕，看着上面?显示出的电话号码，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
身后的咖啡馆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是他?很喜欢的那首《The truth that you leave》，潮水一般涌动?的旋律里带着浓浓的悲伤，像很大?很大?的风沙灌入胸腔，令他?瞬间?失了声，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
兜里的手机再次震了起来，方?清珏没理，只偏头看向窗外。出租车司机不?知第几次试图搭讪，“不?接一下吗？可能?有急事。”
话音落地?，如同细沙落入深海，连一个回响都没有，司机悻悻地?闭上了嘴。
冗长?的震动?消失后，方?清珏掏出来看了一眼，还是方?程打来的。他?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连着车上的WiFi摸出蓝牙耳机戴上，点开私人?FM。
灌入耳朵的旋律委婉低沉，听得人?心里闷闷的，像无法摆脱已经腐烂发臭的世界或是宿命而产生的深深的绝望。
这什么破歌，听得人?更烦了。
他?关掉音乐软件，阖闭双眼靠在座椅里，大?脑像过电影一样一帧帧地?回放咖啡馆里的画面?。
江川对他?没多深的感情，他?一直都知道。
他?也不?奇怪江川会开口朝林真真要那两年?的生活费，毕竟抚养一个高中生的成本不?低，那时他?才二十?出头。
但他?不?信江川会推林真真。
出租车下了高速，顺着两面?沿海的跨海大?桥开向独立于?海面?上的岛屿。
夜已经很深了，一上岛，四周的光线就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的建筑老?旧模糊，像不?知不?觉闯入了八十?年?代的鬼片。
司机稀奇道：“我年?轻时来过一回……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什么变化嘛。”
方?清珏依旧没回话，闭着眼睛像是睡熟了。司机也没指望他?回答，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就停了。
等车过了山体隧道，眼前的光影乍然繁盛，灯火通明古香古色的古文?化街映入眼帘，马路两旁也热闹了起来，各形各色的商铺里都挤着人?。
他?恍然道：“山北变化不?大?，山南倒是挺繁华，有点B市那味儿。”
顺着古街往前开，没多久就到了海角街。这里人?更多，像个大?型商业步行街，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司机左顾右盼瞧得新鲜，停在坡下的观海栈道时还打听了一句：“这街上哪家店东西不?错？我顺路给我儿子买点伴手礼。”
“不?知道。”方?清珏掏出几张毛爷爷递过去，不?等找钱就下了车，直奔胖子工作的冲浪店。
“谢谢啊。”司机只当他?给了小费，乐得快找不?着北了，没计较他?算不?上礼貌的态度。
十?点多了，昏暗的沙滩上没有多少人?，亮着灯的帐篷倒是不?少，如同点缀在夜空的繁星。
冲浪店的招牌还亮着，多彩的霓虹灯在夜色中分外扎眼，方?清珏走到门口，见胖子坐在吧台边，正用幕布投屏玩对战游戏。
他?从门口的冰柜里拿出两瓶啤酒，轻微的声响惹得胖子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一看就愣住了，几秒后才颇为意外道：“方?仔？你不?是走了吗？”
“又回来了。”方?清珏朝外面?歪了下头，“聊聊？”
胖子踌躇了几秒，没等说话，手机就响了一下，一旁的幕布上清晰地?显示出一条来自江川的微信消息提醒。
就三个字。
「拖住他?」
方?清珏的目光落在幕布上，心里纳闷，这人?怎么知道他?回来找老?伍了，还掐点掐得这么准？
胖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登时惊了一下，连忙将投屏断开。
“我去外面?等你。”方?清珏收回视线，走到海边，坐在沙滩上，将酒瓶放在一旁。
胖子给江川回了条微信，然后收起手机，将店门锁上，也走到海边坐下来，有些忐忑地?问：“你们俩……吵架了？”
“你知道的还挺多。”方?清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胖子避开了他?的目光，拿起啤酒瓶，用牙咬掉瓶盖，闷头喝了一大?口。
“林真真找过江川这件事，你也知道吧。”
胖子登时呛到了，咳嗽了好几声。方?清珏拍了拍他?的后背，“瞧把你吓的。”
胖子欲言又止地?看过来两眼，又收回目光，表情很复杂，像是在犹豫，也像是在挣扎，体内明显有两个小人?在拼了命地?打架。
“行了，我都知道了。”方?清珏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老?伍握紧了啤酒瓶，“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没什么可瞒的了。这事儿吧，真不?能?怪川哥，他?也是为你好。”
方?清珏正从兜里掏打火机，闻言动?作一顿，“为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