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她眼睛睁大了一圈，“那几点?起？”

方清珏：“六点?。”

“一天就睡四个小时？”王筱举着四根手指，满脸诧异，“高二?你?就这?样了，高三?你?不?得连睡都不?睡了？你?哥当初也是这?样吗？”

方清珏最不?愿意谈及方程，更?不?愿意别人老是动不?动就把他两捆绑在一块，语气立刻冷了下?去：“不?知道。”

王筱碰了一鼻子?灰，面?色讪讪地转过去问徐招娣和崔健，得到的答案一个是十一点?一个是一点?，不?由得更?震惊了：“你?们学习好的真是反人类，一定要这?么卷吗？”

这?还卷？

方清珏心说?，方程高三?那年就没在三?点?前睡过觉。

别人玩的时候他在学，别人睡的时候他还在学，别人学的时候他依旧在学，所以哪来的学霸哪来的天才，都是后天努力的结果。

“人家省重点?五点?就起来跑操背古诗了。”崔健说?，“咱们学校本来就在起跑线输了一大截，要想不?被落下?只能比他们更?卷。”

王筱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幸亏我是体育生……”

裴老留的拓展卷写完了，但大家没有走的意思，都掏出练习册继续写作业。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江川发过来的微信。

-饭做好了。

方清珏瞥了眼锁屏界面?上的日期，沉思片刻，开口道：“有个问题……”

他的表情?太?过于严肃，以至于整个屋子?的人都敛起了神色，一本正?经地看过来。

“我有个朋友……”他眉眼低垂，双手很?用力地握住了手机：“他对象过生日，但他不?知道送”

王筱猛地打断他的话：“你?处对象了？！哪个班的？！”

方清珏看着她骤然兴奋起来的表情?，忽然对人类与生俱来的第六感和八卦欲感到很?无语。

崔健也追问着：“长得好看吗？”

徐招娣瞄了一眼连题都没认真审的两个人，唇角微微向上扬了扬，像在偷着乐，“他有喜欢的东西吗？”

方清珏立刻摇了摇头?。

认识江川两年多，似乎除了鸡蛋羹和那个万年不?变的香氛，没见他对其他事物展露过任何兴趣。深藏不?露的人就是这?样，看似什么都喜欢但实际上什么都不?喜欢。

他还特意问过胖子?，胖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甚至连江川哪天生日都不?知道。方清珏心理平衡了不?少，毕竟他也是搬到筒子?楼后无意间看见江川身份证才知道的。

“你?连敌情?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帮你?出主意。”崔健一个头两个大。

“这?还用打探敌情？”王筱用力拍了下?桌子?，气势十足地说?：“我告诉你?，女孩子?过生日最好送礼了，口红香水和包包，随便送哪个都行。”

崔健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到底是谁啊？”

方清珏：“……”

他忽然有点后悔问这几个人。

“我先走了。”他站起来收拾东西，“你?们谁最后一个走，记得锁门。”

闻言，其他三?个人也跟着收拾起书包。王筱边往包里塞练习册边问：“是咱班的吗？”

方清珏：“……”

他把书包甩到肩上，快步走出书房。在一墙之隔的走廊里听见王筱压低嗓音问：“嗳，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徐招娣说?。

“你?也不?知道？”王筱惊讶极了，“这?么神秘，肯定不?是咱班的，到底谁啊？这?么有本事！不?声不?响就把这?制冷机拿下?了……”

冬月天黑得早，街上的路灯已经亮起了起来，一簇簇的光亮像在寒风中跳跃的萤火虫。方清珏刚走出半截胡同，兜里的手机就震了震。

徐招娣发来一条消息。

-你?去观海路DIY银饰店看看。

他蓦然停下?脚步，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江川左耳有个耳洞，但一直没带过任何耳饰，所以不?太?起眼，方清珏是在他喝醉那天给他摘眼镜时才发现的。

他在观海路转了一圈，看了好几家手工店的展示台，最后挑中一块黑锆石，打算做个黑锆石耳钉。

这?家店DIY的自由度很?高，他从?选款式开始，圆形的方形的菱形的都挑了一个，对比一番后感觉圆形的黑锆石最好看，然后把其他的宝石收起来，开始做耳钉槽。

耳钉槽的花样很?多，方清珏逐个试了一遍，觉得还是最简单的四角耳钉槽更?有时尚感，便用这?个款式做了一对925纯银黑锆石耳钉。

这?小小的一对耳钉，在饰品店售价最多两位数，却花费了他好几天的时间。因为某些工艺太?过精细，以至于做完的那一刻眼睛都有点?花，看什么都对不?上焦。

这?家店能打耳洞，方清珏在右耳打了个耳洞，戴了几天店长送的养耳棒，直到周五晚上，江川检查完作业去洗澡才取下?来，换成黑锆石耳钉。

夜已至深，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清风裹挟着雨水落在透明?玻璃上，砸出滴答的声响。

方清珏坐在写字桌前刷雅思真题，心思跟这?场雨一样飘忽不?定。快做完的时候，江川湿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拉开椅子?坐下?来。

有水珠从?发尾滴落，顺着脖颈的线条滑下?来，洇湿了白背心的领口。他岔开腿坐在身旁，四角内裤堪堪能遮住身体。方清珏不?需要特意去看，余光就能将修长笔直的腿和大致轮廓尽收眼底。

港城供暖很?足，自打开始供暖他们两个在家都只穿夏装。可贪凉也要有个度，他是不?敢像江川这?样只穿个背心内裤就在屋子?里乱逛。

“有不?会的吗？”江川拿着笔在书上做了个标记。

他这?个习惯和陈婆很?像，看书时遇到喜欢的句子?会用波浪线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