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1 / 1)

把乔脉植辣到求虫吃的庆功酒,是一种北方御寒专用的烧刀子,因此哪怕是御赐的佳酿,喝起来也依然辣嗓烧心。

蔺韶光这个小酒鬼今次没能分?到一星半点的酒水,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已能算是个大人的多鱼哥哥大口?喝酒,他自个儿只能喝浓浓的鸡汤,边喝边口?水直流,嘴里嘀嘀咕咕:“做大人真好啊。”

年轻人们闹成一团,蔺南星自觉自己和沐九如是一个辈儿的,半点也不凑合进去,全副心思只放在自家夫郎的身上?。

他给沐九如倒了杯温酒,柔声道:“祜之,你慢些喝,这酒确实辣人,你若是喝不惯就剩着?,我来喝。”

沐九如端起酒杯,笑呵呵地回道:“嗯,我慢慢喝。”他抬了抬眼,笑容更甚,轻轻地道,“落故的庆功酒,我就是酒量再?不济,也是要尝一杯的。”

蔺南星被哄得?嘴角高翘,又?有点羞臊,他胡乱地“嗯”了几?下,自个儿倒是先喝起了酒来,喝的脸上?、眼皮、耳尖都通红一片。

沐九如望着?姿态可?爱的小郎君,也端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口?。

灼烧的感觉从喉咙口?一路烧过肺腔,再?进入胃里,果然是极辣的酒。

但挨过那阵烧心烧肺的辣后?,醇厚的米香慢慢地回甘了上?来,酒气沁人心脾,让人心醉神迷。

不愧是御赐的美酒,即便辣得?呛嗓,也让人还想再?来一杯。

沐九如的酒量不大,一杯酒下肚,已让他的脸上?瞬间泛起了浓郁的红。

他的心情也因为尝到了新奇的酒水,还有心上?人在侧,亲朋好友相伴而有些高涨,嘴里便嘀嘀咕咕的,止不住说起小话来。

不过整个饭桌上?,可?不止沐九如一人高兴,其余诸人也都因为蔺南星立的功,带回来的酒而心情飞扬。

餐桌上?欢声不断,话题一个接一个,热闹非凡。

在坐的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大夫,话题不知不觉间也就转到了席卷整个大虞北域的时疫上?。

风兮艳红小巧的嘴儿咬着?筷子,小嘴叭叭个不停,道:“唉……我听?那药童说,这城里有名有姓的大夫全都被征去军营里了,难怪得?疫病的老百姓都没了活路。”

阿芙也从药童和掌柜哪儿听?了不少消息,她附和道:“前?些日子不是还有个百姓的腿被雪冻坏了么,听?说若是放在往年是能就回来的,今年却因为寻不着?有资历的大夫,那人最后?全身生疮死了。”

听?闻这般欺压百姓的事情,众人无不义?愤填膺。

蔺南星人在军中,比他们知道的要全面一些,解释道:“北军如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这次的时疫病情罕见,又?凶险非常,军营里人口?稠密,疫情比城里严重上?许多,就是征用了许多民间大夫过来,军医们还是忙的脚不旋踵,每日都有新的将士因病而亡。”

今日因为要饮酒,蔺南星生怕大伙喝醉了之后?,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来,便没让下人们伺候在侧。

因此这顿算是纯粹的家宴,说起话来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不用在意立场,也无所谓对错。

众人纷纷“哦”了起来,有帮军营说话的,也有继续骂官员的。

沐九如好奇地问道:“太医署对北军的疫情没做出应对吗?”

蔺南星道:“军营里来过两个太医署的大夫,也递了病案回京,方子改了快七八个,用处都不太大。”

这次席卷北境的时疫名为“鱼脐疔”,得?了这种传染病的人肢体上?会生焦褐色的恶疮脓肿,创口?痛楚难当,且皮肤的溃烂若得?不到遏制,病患常常不过月余就会走黄身亡。

大虞境内肆虐的时疫向来是霍乱、寒杂、温热等病症,而此次大肆传播的鱼脐疔,却是种异常冷门的疫病。

宫中的史料从未记载过鱼脐疔这样?大片传播的情况,而前?人所著的医书里,针对对鱼脐疔的描述和医案也寥寥无几?。

沐九如本以为他对鱼脐疔知之甚少,是因为他读过的医书还不够多的缘故。

可?太医署里医书济济,又?群英荟萃,拥有的医资力量已是大虞顶峰,太医们竟也拿这次的时疫没有法子……

那么等到明年开春后?,天气转暖了,雪化?冰消,病死之人处理不及的尸身又?会成为新的疫病源头。

沐九如眉头微蹙,心里面一瞬做出了判断。

只怕明年鱼脐疔还会继续肆虐,甚至情况更加严重。

不论是军营里,还是他们居住的雁城。

乔脉植听?众人说起时疫,脸上?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道:“瘟疫吓人!西洋都是死人,我逃去北鞑,也瘟疫,人都死了……!”

第195章 立业 世人说起喜爱之人,钟爱之事,总……

阿芙听了乔脉植说的话, 瞬间?看了过去,问?道:“北鞑那边是全?国都在时疫吗?”

乔脉植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吧?北鞑地方大, 我没去过多少?,去过的都在瘟疫。”

阿芙那对蓝宝石般的眼睛眸光微动。

她故土大风部的地盘和北鞑接壤,族人在某些季节里, 也会游走到北鞑的疆域内。

希望疫病并有?没有?侵扰到她的族人。

她们那边医术落后, 若是染上这虞人都束手无?策的鱼脐疔,不知?会死去多少?同胞。

乔脉植见阿芙不说话了, 就又自顾自地道:“我来大虞后,没想到大虞也瘟疫……我逃逃, 逃啊逃……”他沮丧道, “钱都逃没了。”

乔脉植这人虽说是从西洋来的,会的医术也是西洋的医学,可他本?人却是土生土长的虞人。

他幼年时被西洋人从大虞掳走, 成了个奴隶, 至今后背上还有?个奴隶的烙印在,后来他遇到了些机缘,被教他医学的师父给捡走了,成了个药剂师学徒, 总算过上了段温馨安稳的日子。

可惜好日子过了才没多久,时疫就在西洋爆发了,那边的时疫和大虞的时疫不太一样,得了病的人浑身都会发黑,比鱼脐疔更加恐怖。

乔脉植的师父就在治病救人的过程中?死在于时疫,他们所待的小镇也因疫病近乎没留下?什么活口?。

教会见小镇已没救了,就下?令要焚烧乔脉植的小镇, 乔脉植作为一个没病没痛的大活人,他不想被活生生地烧死,只好拔腿就跑。

后来他为了逃避瘟疫路过了许许多多的城镇,见过无?数天灾人祸的现场,但?都运气不错,没有?染上病痛。

不过这运气,也成了他在西洋无?处落脚的最后一道催命符。

教会因为他过于活蹦乱跳,而?认为他是不详的恶魔,是带来灾难的化身,因此重金通缉乔脉植,以至于他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黑户只能铤而?走险,坐船偷渡去了北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