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北军的?重大调动,早在四个月前,大虞刚丢了两城之时就已完成,那批至关紧要的?官员和蔺南星是差不多的?时间?到达雁城的?。
而?此次的?征调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微调,只是送了些全国各地的?徭役与马匹来,还有就是调了几名京中的?小官小将?来边关镀金闯荡。
比如?:
“扬州派校尉孙连虎押送战马两万匹入北军。”
“冼城女将?白锦等人调往雁城,在北军内组建娘子军。”
“御林军校尉耿统等人入北军支援,年后动身。”
……诸如?此类。
蔺南星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不由嘴角微微翘起。
也不知故人们是刻意请命前来的?,还是时势所致,在时光的?洪流下,自然而?然被聚往了此地。
阿十将?长长一串调令全都汇报完毕,蔺南星点?了点?头,已将?其中的?内容记下了七七八八。
他挥退这?名死士,知会?了逢雪一声,便扬鞭策马,向着北军营地一路前行。
破雪追风,蹑景绝尘。
身后是被焕活的?城市,还有响彻云霄的?呼喊。
蔺南星手握缰绳,面上?从容淡定,甚至眼中含笑,眉目舒展。
身上?却带着杀戮过后尚未散尽的?凛凛杀意与一身血气。
让他的?笑容也显得有了几分邪性。
人高马大的?小郎君勾起嘴角,望着军营的?方向,好整以暇地想:
也不知他在外杀敌浴血的?时候,那群以白巡为首的?蠢笨官员们,又背着他商讨出了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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毡帐外风雪肆虐,皑皑苍苍。
北军的?主帐内燃着几盆碳火,鼎沸的?人声与腾腾热气沿着帐门?缝隙丝丝缕缕地溢出,瞬息就与室外的?白色消融成了一片。
白巡站在巨大的?主帅桌案边,身后便是顶天立地的?北域地图,下至京城地貌,上?至北鞑草原全都囊括其中。
地图越靠近下方,绘图便越是精致,尤其是寒州等地,更是画得阡陌交错,条条道?道?标注清晰。
然而?再往上?走?,出了寒州的?地境后,所有关于北鞑的?地形,只是模模糊糊地描画了些许,大致标注出了几条道?路与城池的?名字,更多的?是成片成片,标志着未知的?留白。
由此足以见得北军对鞑子的?国土、地貌知之甚少。
撇去地图不看?,此刻营帐内的?气氛并不算欢快,好多文武官员的?脸上?都是义愤填膺之色,主帅白巡更是满脸愤懑。
白巡作为北军的?首领,在此地浸淫二十年有余,挂帅也足有六年。
他的?战功虽不出挑,却也算是身经百战,因此练就了一身的?腱子肉,整个人像一座大山一样,粗粝又魁梧。
他的?的?五官也是所北方独有的风摧雪劈的?豪放不羁,数道?大大小小的?伤疤陈恒在面容之上?,更是让他此刻的怒容显得凶猛骇人,像是可止小儿啼哭。
白巡一拍桌子,声如洪钟道:“圣上简直胡闹!派些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过来!这?不是把将士们的命当做儿戏么!”
一众北军的?官员们早就习惯了白巡的这副做派。
其他朝廷新派来的京官在交代完调派文书后,早已被送出了营帐,此时的?主帅帐内,几乎已可算是白巡的一言之堂。
站在主将?下首的?文武官员足有四五十名,一些人的?脸上?不动声色,沉默不语,但更多的?是溜须拍马,同仇敌忾的?人。
一名武将?道?:“将?军说的?是!咱们在坐的?哪位不是刀头舔血,脑袋别在蹀躞上?,一场仗又一场仗打到如?今的?地位的?!之前圣上?就派了好些指手画脚的?京官过来,如?今再让那些黄毛小子过来,我看?着雁城也别要了!直接送给鞑子算了!”
这?话简直骂进了白巡的?心坎里,他下颚紧绷,脸上?的?肉气得抖动几下,像是快要抽搐起来。
又一名文官道?:“圣上?年纪小,喜欢些年轻的?官员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别人来也就算了,怎得耿家的?小子也来了?他耿家人不去南边,来咱们北军作甚!耿家人的?兵法在寒州能有什么用,让咱们的?人在雪地里划船不成!别是故意拿咱们子弟兵的?性命来练手镀金的?!”
朝廷里素有南耿北白之说。
白家与耿家,两大都是镇边的?世家,各自驻守一方边境,常常被拿来比较。
耿信达年轻的?时候也曾来北军混过些岁月,不过他在北方的?战功一向平平,甚至吃了好些败仗,后来是受了当时北军主帅的?引荐,才去了南方,闯出了一番事业。
后来的?十几年里,耿家和白家的?名声算是半斤八两,守边时都没犯什么大错,也没打得有多好。
但抗夷战争爆发,却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耿信达先是丢了大虞两城,最后竟直接杀穿了南夷王庭,打了个极为漂亮的?胜仗出来。
这?就一下子显得同为边将?的?白家有些废物了。
今次北鞑犯境,同样占了大虞两城,白巡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以至于他一听到耿家人的?姓名,就已暴躁到想要杀人。
白巡怒吼道?:“他敢!耿统那吃奶的?娃娃,休想在北军过得舒坦上?一天!他老子在这?儿没能打出什么名堂来,他也打哪儿来滚回哪去,休想在这?儿挣到半点?军功!”
一众北军将?领与重臣聚在营帐里,对着份调令骂得唾沫横飞,上?面被调来的?每个人都被评头论?足了一番,甚至就连远在京城的?天子也被不轻不重地刺了几句。
反正这?边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家人,他们不管说什么也传不到天子的?耳目中。
哪怕天子就是知道?了,他们也不带怕的?,法不责众,皇帝还能把他们都宰了不成?
一群人骂了半天,又调转了话头。
一人道?:“咱们大虞的?皇帝向来爱用阉人也就罢了,怎么连娘们都要塞来北军里!白老将?军十年前才解散的?娘子军,皇上?这?么做不是在打白老将?军的?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