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兮堆了好半天,只堆出个规规整整却未成形的玩意儿,阿芙则是搓了匹矮矮胖胖的小马驹出来。
蔺韶光万分珍惜大伙的劳动成果,亲自去柴房里捧了一堆树枝,给每个雪人都支了栅栏,免得这些可爱的小家伙被?其他?人或是他?的鸡鹅小弟们一不小心?给踩坏了。
中午吃完饭,蔺韶光任然意犹未尽,可惜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雪来。
沐大爹爹担心?好大儿身上落了雪要着凉,让人等雪停了再去玩耍,蔺韶光便听话地按耐下性子,跟着大爹爹习起字来。
雪一直落到晚上才刚有?了要停的苗头,蔺韶光上午没?疯够,吃完晚饭就扒着窗户等雪停。
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睛都倦得一耷一耷了,还要看两眼窗外?,嘴里念念叨叨得要雪别下了。
到底皇天不负有?心?人,雪在蔺韶光瞌睡过去之前停了下来。
小家伙立即就来了劲,一对眼睛目光如?炬,再不困倦了,穿上他?的兜帽和袄子就提着灯笼进了雪地里撒欢。
其他?大人没?有?小娃娃这么好的兴致和精力,都各自进了屋里,躺到炕上享受温暖的被?窝了。
只有?多鱼奶爹职责所在,不得不陪小祖宗继续玩耍。
他?想?着蔺公给他?新买的那两个话本子,想?翻的白眼都强行按耐了下来。
投主不慎,投主不慎,真?是欠了这两个祖宗的!
沐九如?和蔺南星这两个做爹爹的,睡前去看了眼被?多鱼带着的蔺韶光,见两个小朋友玩得自得其乐,也就不多做管束了。
难得晚睡上一天也不会让娃娃出什么毛病,况且这雪,玩上几天,小孩子见得多了,也就没?那么爱玩了。
玩得兴致盎然的时候,也就是最开始这两天了,合该珍惜着此刻的好情致。
沐九如?叮嘱了几声,让蔺韶光和多鱼都小心?着玩耍,回屋后要赶紧沐浴,涂药膏,别生了冻疮。
蔺韶光和多鱼乖乖应了,两个爹爹便双双回了主屋,又消磨了会儿时间,然后相依相偎地睡了。
屋外?依然传来孩子们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蔺南星虽然一贯浅眠,但好大儿的笑?声并不难听,习惯了以后,也不会让他?觉得太吵。
很快蔺南星就在沐九如?幽幽的发香里,沉入了黑甜乡,连那笑?声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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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时分。
皎月清澈如?水,透过结冻的琼枝,洒在交颈而?卧的夫夫脸上,在两人清丽疏朗的眉眼间落下盈盈白光。
屋内悄无声息,唯有?浅浅的呼吸声交错响起,伴随着鼻尖偶尔冒出的淡淡白雾,萦绕在两人颊边。
炕火滋滋地烧着,为?岁月静好的夜晚,增添脉脉温情。
突然,一阵孩童的哭声冲天而?起。
蔺南星剑眉微皱,月光下一对莹亮的眸子倏然睁开。
嚎啕大哭的声音来得极快,“哇哇”声伴随着“哐”得开门声,转瞬就推开了隔壁的屋门,又推开了蔺南星的屋门,径直冲到床边。
黑暗里,小小的一人箭矢般猪突到床边,蔺南星骤然清醒,“噗”地吐出含在嘴里的耳朵尖尖。
蔺韶光手指摸向床头,紧紧攥住爹爹们的被?褥,大哭道:“哇啊啊啊,爹爹,爹爹!哇啊啊啊,多鱼尿我身上了,爹爹!多鱼欺负元宵呜呜呜!”
好大儿的声音极其嘹亮,炸得蔺南星脑瓜子嗡嗡,还有?一股子不太好闻的骚味,也跟着传入了蔺南星的鼻尖。
蔺南星立即捂住了沐九如?的耳朵,另一只手拍了两下好大儿,哄道:“别哭,仔细吵着你大爹爹,先出去,爹爹帮你换衣服。”
夜色之中,蔺韶光稚嫩的脸上满是晶莹泪水,还有?一些微光从他?颊边零碎落下。
小家伙哭得伤心?欲绝,并没?有?把大爹爹的安慰听进耳朵里,嗷嗷地呜咽道:“多鱼讨厌元宵,多鱼欺负元宵,元宵变脏了,没?人喜欢元宵了……”
蔺南星和蔺韶光处的久了以后,就发现好大儿其实并不算爱哭的,只是一旦哭起来,若是化解不了他?的伤心?处,就很难停下,能哭上许久。
这样哭下去迟早要把沐九如?也闹醒,蔺南星只好先松开怀里的沐九如?,准备起身把儿子带出屋子,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蔺南星甫一动弹,便发现沐九如?已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沐少爷睡觉虽沉,近乎雷打不动,可眼下如?雷贯耳的是自家孩子的哭声,他?下意识地就有?些醒转,随后又被?自个儿耳朵尖上的动静,和嚎哭的声音惊得彻底清醒了过来。
沐九如?忍着呵欠,伸出个手抚上蔺韶光濡湿的脸蛋,柔声问道:“怎么了,乖乖元宵,爹爹的好宝,怎么哭了?”
元宵听见大爹爹温柔的抚慰,哭声倒是小了点?,变成猫儿般细细的调子,委屈地道:“多鱼呜呜,多鱼尿我身上,他?讨厌我,大爹爹,他?欺负我……元宵最喜欢多鱼哥哥了,多鱼,多鱼讨厌元宵……呜呜呜……”
沐九如?不比蔺南星耳聪目明,但被?元宵这么一说?,他?也闻到了一股明显的尿味。
可多鱼是个本分且聪慧的好奴婢,怎么可能做出撒尿欺辱小主子这般没?头没?脑的事情?
况且元宵和两个爹爹一起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尿过床,沐九如?怎么想?这事儿都应当是元宵自己尿了床,错怪了多鱼。
但此时屋里一片漆黑,事情也没?问清楚,不能武断地就怀疑蔺韶光。
沐九如?道:“落故,你去点?个灯。”
蔺南星应了一声,他?本已半坐在床头,此时彻底离开了床,摸黑寻到床头,点?上了蜡烛。
屋内顿时敞亮了起来。
蔺韶光身上的情况也引入了两个爹爹的眼帘。
沐九如?刚带好叆叇,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小家伙素白的里衣居然从腰腹到下摆湿了好大一片,至今还在滴滴答答得往地上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