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海鸟真的能将亡者带回故乡,带到他的亲人?身边么?”
方庭予将手里那只海鸟放飞,声音有些嘶哑,“如果不能,那放这?些海鸟又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给予精神上的安慰,填补心底的愧疚感么?”
“当然不是!”
蓝色人?鱼Omega从大海中一跃而起,他的蓝是与大海融为一体的蓝色。
蓝色长发被漂亮的珍珠发饰圈起,蓝色瞳孔亦如深海般静谧幽深,优美?的腰肢下巨大的蓝色鱼尾拍打在画面上,溅起一层一层晶莹的水珠,水珠中间?赫然游动着拇指大小的五彩水母。
他是巡风二队的队长,却也是这?片海域的执掌者,他就像是应海而生的王者,整片海洋供他驱使,服从他的命令。
章绍只?是扯着嗓子吟唱一声,数不清的海豚们整齐的从海中跃起、落下,远处的画面上有一头巨大的蓝鲸,许多海鸟在歌声落下后?,迅速飞向了蓝鲸所在的方向。
章绍在海里游了一圈后?再?次浮在画面上,一只?海鸟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伸出透明的蹼爪弹了一下,海鸟迅速飞走了。
“每一个有姓名编号的海鸟身体里都有一个极细小的芯片,它们承载着亡者的记忆,会带着这?份记忆去他们最想去的地方,无论?是亲人?身边,还是其他的地方。”
章绍看向眼圈泛红的方庭予,头一次看到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还挺新奇的。
“这?个点?,除了有任务在身的人?之外,所有人?都应该出现在中央广场参加追悼会,而你作为一个新学员不在追悼会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方庭予刚想说‘你不是在这?儿’,看到他肩膀上带着军学会勋章又将话?憋了回去,只?态度冷冷的说了一句:“关你屁事!”
“呵,你的事的确不关我的事。”
章绍就这?一簇浪花游到岸边上,尾鳍两边的贝壳挂饰在阳光下闪着鳞光非常好看,“但洛郁中将交代?的任务,我得把它完成。”
一听到‘洛郁’的名字,方庭予暗淡的眼神又亮了起来,走到章绍身边,“洛爸有信了,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有样东西?拜托我交给你。”
章绍冲着那群跳跃的海豚吹了个口哨,一只?小海豚顶着一个小小的透明盒子过来,盒子在水泡里被保护的很好,一丁点?的水珠都没有沾到,可见章绍对洛郁的事有多么上心。
方庭予蹚着海水走到海豚边上,将盒子拿了过来,看到里面摆放着的东西?,抓在盒子边缘的手慢慢缩紧,“我还以?为到了这?边就不用打了。”
“每个月底,我都会替洛郁中将把这?药给你送过来,用不用在你,想不想变强也在于你。”
章绍接住海豚扔过来的一个皮球,皮球在他尾巴上转着圈圈,“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腺体能否分化与个人?的实力强大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不一定分化就比谁更强,这?个道理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从内心里章绍是不希望方庭予继续使用U-12特殊腺体分化剂的,这?种药会带来什么副作用谁都不清楚。
方庭予使用了这?么多年,腺体始终无法分化,这?可能与他个人?心理因素有关,当然这?也是章绍的一种推测。
从方庭予以?往在军校的成绩以?及在海洲学院入学考试中的表现来看,他其实并不弱,甚至比许多腺体二阶分化的Alpha、Omega还要强大,但缺少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让他腺体分化变得更强的契机。
章绍猜测这?个契机不是在洛郁中将身上,便是在许之恒身上,毕竟这?两人?是方庭予一生中最在意的人?。
章绍看着方庭予,说:“方庭予,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变强?”
方庭予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为了保护我洛爸,也为了自己不被欺负,还有……”
“不被许之恒比下去,是吗?”见他犹豫不说,章绍笑了笑,替他说了出来,“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不去做自己,偏偏要跟别人?比较,有什么可比性吗?”
方庭予拿着盒子一动不动的站在海水里,任由海浪拍打在他身上,可这?种冰凉的触感并没有让他的心静下来。
一遇到许之恒的事,他就变得有些犹豫不决,会变得偏激、冲动、不讲理,连最基本的判断都丧失掉了。
尤其是这?次,听到许之恒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他的心就变得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该做什么。
“方庭予,你的人?生中其实不只?有洛郁中将,不只?有许之恒,还有你自己,你该弄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方庭予怒道:“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需要你来提醒。”
“真真假假,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章绍抿了下唇,一尾巴将皮球砸向了方庭予,皮球砸到方庭予的肩上又弹了出去,被小海豚又接走了。
“悼念仪式结束后?,海洲学院的训练、任务只?会更加繁重,不会再?有多少时?间?给你在这?儿看着风景伤春悲秋,感慨人?生意义?。”
章绍望向无边无际的大海,又说:“军学会每隔三个月都会有一场选拔赛,通过比赛的人?会正式成为军学会的成员,凭借荣誉勋章来获得更高的位置,更多的权利,如果你人?生的意义?只?是不想让洛郁中将失望,不想被许之恒比下去,那就证明给他们看吧。”
章绍犀利的目光转向方庭予,“凭你自己的本事,证明给他们看,即便不用分化,你也不比他们弱。”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方庭予迷惑不解的看向章绍,“你不是一向挺讨厌我的么?”
“我也没说我现在不讨厌你啊,至于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章绍眨巴着蓝色睫毛,一脸嫌弃的看着方庭予,“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幅消极悲观的孬|种样吧,或许,我还是看你狂妄嚣张的模样更顺眼些。”
方庭予嘴角抽了抽,“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在这?儿跟我说教,而是去看看你们那个快要死的军学会会长。”
“你不是刚从那边过来吗?”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章绍哼笑一声,“ 他死不了。”
“你怎么知道?”方庭予皱皱眉,“连医学二部部长都说坚持不了太久,他很快就会死。”
章绍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庭予,你把他当做你的对手,可是你却一点?也不了解你的对手,他很强,病毒消解对他来说只?是时?间?的问?题,过程可能会痛苦一些,看到他痛苦不是你乐见其成的事情么?怎么现在,又开始为他担心了?”
方庭予立刻狡辩:“我没有担心他。”
“方庭予,其实你拥有的、得到的从来不比任何人?少。”
章绍别有深意的盯着方庭予看了一会儿,讪讪道:“你是我羡慕不来的对象。”
方庭予同样目光炯炯的盯着章绍看,两道锋利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谁也不让谁,远处的皮球再?次被调皮的海豚们推了过来。
眨眼功夫,两人?心照不宣的去抢那只?皮球,在海里明显章绍的速度更快一些,皮球略过他长而透明的尾巴,两边尾鳍上的贝壳挂件随着他的动作被晃悠的叮叮叮响。
方庭予不甘示快速去抢那只?章绍打出去的皮球,就听章绍说:“玩这?个有什么意思,有本事玩那儿的铁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