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显然是不信赵源的鬼话，她双手交叉搁在身前，腰背挺直，如一位聪慧的上位者，睥睨着在她面前耍弄诡计的小人。

“世子过去就是这样诓骗先世子妃的吗？还是说世子以为，我们远在京城，对于北地的消息半分也不知情？”

“世子在北地渊王府大摆筵席，广邀好友，庆祝自己喜获麟儿，当初世子怎么不写封信来长信宫，也好让我家公主给你备一份厚礼相贺？”

赵源听着这满是讽刺的话，脸色陡然转白。

是了，他竟然忘记了这一茬，看来永安公主派人来收拾她，定是因那次大摆筵席一事震怒。

宫女讽刺的看着赵源被堵的哑口无言，“先世子妃连同她腹中的孩儿一起殒命，这才过去多久，世子就佳人在侧，麟儿在怀，这既为夫又为父的感觉，是不是当真美妙极了？”

“如果没算错的话，那个为你诞下麟儿的女子同你无媒苟合，应该是在先世子妃刚刚怀有身孕不久吧？世子，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在入京迎娶先世子妃时，向我家公主的承诺？”

赵源脸色煞白的抬起头，看着面前步步逼问的宫女，头上被惊出了冷汗。

宫女看他一副闭口不答的样子，讽刺说道：“世子当初跪在地上，指天发誓，扬言今生今世只会珍爱先世子妃一人，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也不会对她做出半分背叛，如果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席话，可对？”

赵源低着头，攥紧拳头，几息之后，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对！”

“是了，振聋发聩的誓言在前，世子转身就忘，难道就不怕应了自己的誓言，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金雨菲再也看不下去，站出来就理直气壮道：“你这宫人怎如此无礼，源哥哥可是堂堂渊王府世子，又岂能被你一个小小的下人逼到这种地步。”

“难道就是因为你是公主的人，就能如此欺负人吗？”

赵源一听金雨菲这话，就知道情况不妙。

他赶紧去拉金雨菲的手腕，但在看见宫人露出嘲讽的笑容后，就知道，来不及了。

宫人上前一步，嘲笑的看向眼前这两个蠢货。

“世子，你莫不是还没向你身边的这位新欢介绍本官？”

金雨菲听见宫人的自称，脸色一变，“什么，本官？”

第104章 收拾出气

赵源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待再睁开眼睛后，扬起手就朝着金雨菲的脸上来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金雨菲被打的朝后一挺，整个人都摔倒在地，难以置信的捂着脸，震惊的看向赵源，“源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赵源怒指着她，呵斥道。

“真是无知妇人，你知不知道杜大人是宫中唯一得天子封赏的五品女官，她也是书香世家，清河杜氏的嫡长女， 你敢对她不敬，呵斥她是个下人，你这是将清河杜氏放在哪里？”

“今日你之言，如果被天下读书人听见，你信不信，他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你淹死。”

清河杜氏的人？

就是那个家族子弟从不入朝为官，但天下当官的人，有一半都是在清河杜家读书的清河杜氏？

杜家的嫡长女，怎么会在宫中当宫女？

不，人家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宫女，而是得天子赐予官位的五品女官。

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金雨菲再不敢叫嚣，赶紧就跪在地上赔罪道：“杜大人息怒，是妾身无知，冒犯了杜大人。”

杜映寒看了眼金雨菲，连多瞧她一眼都懒得，直接问赵源：“这就是那个能让你大摆筵席数日的麟儿的生母？”

赵源心有戚戚，低声道：“正是，杜大人，菲儿天真，她此次是初次来京，什么都不懂，冒犯了你，还望你多多包涵。”

杜映寒冷笑一声，微微抬起下巴，道：“你放心，本官是不会跟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一般计较的，本官今日来，就是替公主给世子带一句话。”

“虽说你眼下已有长子，但你那长子乃庶出，他的生母亦是品德败坏之辈，渊王府的传承可不能在将来入了这类人的手里。”

“所以，公主决定，等回京之后会亲自禀明皇上，请皇上下旨到北地，告诉渊王不要忘记皇族身份，好好正一正家规，好歹是世子的长子，怎能从一个妾室的肚子里爬出来呢？”

跪在地上的金雨菲在听到这席话，顿时全身冰凉，错愕的抬起头，朝着杜映寒看过去。

永安公主这是要将她彻底钉死在妾室身份一辈子。

就连她的孩子，也要因她之故，永远只能做一个庶子。

不，她费尽千辛万苦，为的就是世子妃的位置，可为什么到头来，竟是折腾的一场空？

这个永安公主，当真是好狠毒的手段！

杜映寒察觉到金雨菲眉眼间流露的不忿之色，她扭头看过去，“你可有不服？”

金雨菲对上杜映寒居高临下的姿态，挣扎着想要起身，明明她也是县主啊，没必要在一个五品女官面前如此卑微。

可是，想到杜映寒身后站着的是皇上最宠爱的永安公主，而她这个县主的身份，也不过是个空壳子。

她心里的那点折腾与傲气，也就慢慢灭了。

她咬紧牙关，几乎都品尝到口腔中的血腥味，逼着自己开口道，“妾身不敢不服，一切都由公主和世子做主。”

“很好，也算是识时务。”

杜映寒冷嗤一声，“记住，这才是你该得的，不要以为你有皇上的封赏，就真的高人一等，在你选择勾引他人丈夫的那一刻，就已经自甘下贱了；你要认清现实，明白你的命运，是被谁攥在手里。”

“我家公主是个心善的人，不喜见血，但也不代表她没有手段，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