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官衫却是根本不将上官谋的提醒放在眼里,而是挺直腰背,直视上官琪,“怎么?在皇后面前,上官大人连基本的礼数都不会吗?”

上官琪的后牙槽轻轻地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咯吱的声音。

然后,就见上官琪含笑朝着上官衫躬身行礼,“微臣上官琪,拜见皇后娘娘。”

看见在自己面前低下头的上官琪,上官衫冷哼一声,就径直走到上官琪先才坐过的上位,直接坐下,“小叔客气了,你我乃是叔侄关系,大可不必如此客套。”

上官琪听着上官衫明显在戏弄自己的言词,脸色僵了一僵。

但在抬起头看向上官衫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初,“请娘娘节哀,大皇子骤然离世,我等也是十分痛心,只是,殿下已去,就算是为了娘娘自身,我们也不能过度沉浸在悲痛之中,以免真的着了他人的道。”

上官衫食指轻敲桌面,打量着上官琪:“小叔话中的意思是?”

上官琪道:“最近,上官家接连受挫,皆是有幕后之人精心策划,如今,大皇子离世,娘娘又被皇上软禁在凤栖宫,前朝皇城司更是拿出了冀州的灾情证据对着上官家穷追猛打,娘娘,您冷静下来仔细看看,咱们上官家现在的情况,可是不妙啊。”

上官衫垂眸,继续道:“不知小叔有何良策?”

上官琪赶忙上前一步,道:“虽说现在的局面与我们而言不利,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琉月是个争气的孩子,她的腹中怀着大皇子的血脉,只要等她诞下麟儿,咱们上官家的希望,就能继续延续。”

“娘娘请放心,这大梁的江山注定有我上官家族的生存之地,我上官家族百年传承,也断然不会轻易断绝,只要在将来,咱们能让那个孩子登上高位,上官家荣华就能继续;所以还请娘娘在宫中修身养性,继续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上官衫看着上官琪眉眼之间的勃勃野心,嗤笑道:“小叔还真是好算计,其实在你知道上官琉月怀胎的那一刻,珏儿就被你放弃了吧,或者说,在更早之前,在你看透皇上半点也不喜欢珏儿的时候,就对珏儿的将来产生了怀疑。”

“恰好在这个时机,琉月怀了身孕,你心里就冒出来了一个大胆的念头,皇上不喜欢珏儿,不代表他会不喜欢眼下这个唯一的皇孙,所以这个未出世孩子的筹码,要比珏儿还要重。”

“正是因为小叔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那个未出世孩子的身上,你才会在舍弃珏儿的时候,那么不留情面;是不是?”

上官琪脸色一寒,道:“皇后娘娘,已逝之人你何须一再提起?我说过了,咱们要往前看,不可为多余的感情,牵绊住手脚,以免坏了大事。”

上官衫一巴掌拍在了手边的圆桌上,怒而起身:“小叔,你口中的已逝之人乃是本宫唯一的儿子,他骤然离世,本宫怎么可能会不心痛?怎么可能会在短时间之内就恢复如你一般的冷血无情?”

“本宫是个没有护好自己孩子的废物母亲,让他在算计中沦为了牺牲品,死都死的这么窝囊,所以,无论如何,本宫都要为他的死讨回一个公道,不能让本宫的珏儿在九泉之下,都难以瞑目。”

上官琪的脸色更加难看,“皇后想要做什么?”

上官衫朝着上官琪走近了一步,“本宫要让算计他的人付出代价,哪怕那个人姓氏上官。”

话到这里,上官衫的话头又是一转,继续道:“当然了,本宫也不会忘记父亲临终前对本宫的交代,本宫不会让上官家沦为皇权下的残魂,本宫会振作起来,与兄长一起扶持着上官家继续走下去。”

“琉月腹中的孩子,是珏儿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念想,本宫也会好好善待那个孩子,让那个孩子继承本该属于珏儿的一切;但是小叔,你要记住本宫刚才所说的话,本宫要一个交代,还望小叔能把这个交代,交出来,好让本宫满意。”

在留下这句话后,上官衫又朝着上官谋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失望。

“兄长,珏儿好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别人对他心狠也就罢了,你怎能也这样对待他?在你的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亲妹妹?”

说完,上官衫就领着宫人径直走了,徒留下花厅中的二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片刻后,上官琪突然出声,“到底是个女人,不够心狠,难怪这些年不仅没有重拾帝心,就连自己的处境也被她熬的越来越难。”

“皇后,真是让人太失望了!”

第442章 是个疯子

上官衫在离开花厅后,以极快的速度走了数步。

直到她力竭,扶着廊柱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伺候在跟前的宫侍突然精神一紧,猛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月亮拱门,“何人在哪里?出来!”

伴随着宫人的怒斥,萧柔领着梅香从拱门处露面,笑意盈盈的对着上官皇后行礼。

上官衫在看见萧柔的那一刻,眼瞳就猛的一颤,“是你?你在跟踪本宫?”

“皇后娘娘想多了,小女今日是来吊唁大皇子的,远远地看见娘娘孤身一人在这里,脸色也不太好,就担心想来看看。”

上官衫才不信眼前这商贾女的话,嗤笑一声:“你会担心本宫?依本宫之见,眼下你才是那个最高兴的吧。”

说着,上官衫就疾走几步冲到萧柔面前,面色扭曲道:“本宫的儿子,就是你害死的,如果不是你让他吸食了魂魂散,他又怎会染上药瘾,又怎会在这个年纪,就丢下了本宫?”

“萧柔,本宫一定会让你死,会让你给珏儿陪葬。”

面对皇后对自己的滔天恨意,萧柔淡淡一笑:“娘娘还是不要这么激动比较好,今日来吊唁大皇子的人多,这人来人往,若是被人听见娘娘同小女说了这样的话,娘娘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

上官衫仰起头哈哈大笑出声:“本宫的儿子都没了,本宫还要那个好名声干什么?萧柔,我们母子在你手里连番吃亏,是我们小瞧了你,但你也不要太得意,人不可能一直顺意,本宫会让你和那个贱种一起付出代价。”

贱种?

听见皇后这样称呼赵衡,萧柔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散了。

她沉冷着脸色,看着上官衫:“大皇子刚离世不久,就算是为了替自己的儿子积福,娘娘也要在这个时候多积点口德,少再造口孽;娘娘,你说的没错,人只要做错了事,就会付出代价。”

“正如娘娘当年对先英王妃造杀孽时一般,瞧,娘娘让都督年幼丧母,孤单一人长大,如今,这报应不就来了吗?也让娘娘亲自品尝失去骨肉的滋味,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满腔怒恨却无处发泄的煎熬滋味,也总算是让娘娘品尝到了。”

“娘娘,害死大皇子的不是小女,小女可没那个本事。”

一边说着,萧柔一边漫步道:“大皇子自幼活在你的教导之下,将储君之位视为自己毕生必得,而今,眼看着自己成为弃子,就连自己母亲的亲族也要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冲上来踩他一脚;试问,心高气傲的大皇子能承受得住吗?”

萧柔看着因她这句话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的上官衫,走近前,凑近到她耳边,低语道:“娘娘应该见过自己的亲人吧,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是如何面冷心硬的伤害自己的孩子,娘娘还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还能继续自欺欺人的骗自己,上官家的人会毫无保留的保护你们母子吗?皇后娘娘,血缘并非是一条割不断的纽带,这世上的任何关系,说到底,都是利益关系;在你们母子有用的时候,上官家会对你们真心,可一旦发现你们无能无用,也会毫不犹豫的丢弃。”

“娘娘,你说,现在上官家的人能丢掉大皇子,将来,他们会不会丢掉你?毕竟,你这位皇后在皇上的心里,并不招人喜爱呢。”

上官衫只觉头皮一紧,伸出手就朝着萧柔的肩膀上用力一推。

眼神发直的嘶喊着,“贱人!你休想挑拨离间!”

萧柔被突然出手的上官衫退的一个趔趄,眼见着她就要摔倒的时候,忽然一声惊呼从萧柔身后传来。

跟着就看见永安公主脚步匆匆前来,在扶住萧柔的同时,不满的看向上官衫,“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是要在大皇子府邸伤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