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绵儿拽着手边的衣袖,神色复杂道:“你也知道,我曾与卫家订过亲,在见识到卫廷风那种败类之后,就清楚这世间有情有义的男儿有多稀缺。”

“柔儿,都督待你至真至诚,几乎将一颗心都扑在了你的身上,如此好的男子,你可一定要把握住,莫要让他被别的女人给勾引跑了。”

萧柔见周绵儿竟是担心这样的事,更是笑出声。

“你觉得似赵衡那般的活阎王,会有几个女人敢真的接近他?”

周绵儿歪着头,认为萧柔这话说的没错,但转念又一想,又觉得不太对。

“柔儿,都督的名声在外确实没那么好,但架不住他手握权势,身份尊贵,再加上又生的好看,这样的男人,还是很招女人喜欢的。”

萧柔瞅着真心为自己的将来谋算的周绵儿,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道:“我与赵衡现在皆身负重则,短时间之内是没多少精力去谈情说爱的,更重要的是……”

是她自从重生之后,就没想过让自己的将来一直停留在京城。

周绵儿认真的等着萧柔接下来的话,可看她只是说了一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有些着急的催促,“重要的是什么?”

萧柔不好将这些话说出来,只能勉强对着周绵儿一笑,随便找个话头道,“我一直觉得,属于我的男人,无论经历多大的诱惑与变动,他的心都会如磐石一般,牢牢地守护在我的身边。”

“至于那种被其他女人轻轻勾勾手就跑了的男人,根本就不是我的良配,我又何须为这种人分神费心?所以绵儿,你不用着急我的终身大事,我若跟赵衡有缘,自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看着神色平静笃定的萧柔,周绵儿认为她的这番话倒是极有道理。

就在马车里的二人说着女儿家的心事时,突然行驶的马车骤然停下,跟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吵杂声。

梅香赶紧撩起帘子查问,“是有什么事吗?为什么突然停下!”

青棘骑着马过来,“姑娘,路边突然出现一批流民,是他们挡住了路。”

流民?

京郊何时出现流民了?

萧柔的眉心骤然拧紧,叮嘱青棘:“小心有诈!”

第386章 遭灾

青棘应了一声,就骑马冲到队伍前面。

看着数十名衣衫褴褛的流民饿的面黄肌瘦的拦住整支队伍,各个睁着空洞的眼神,伸着脏污的双手,朝着他们不停地乞讨。

青棘也于心不忍,只沉声道:“我家姑娘是要前往大兴宫为先太后祈福诵经的,今日若不准时到达,宫中必然会查,你们将我们拦住,耽误了行程,可是会被治罪的。”

站在流民之首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这位大爷,我们都是从北面来的寻常百姓,家乡遭了灾,没了法子才一路乞讨,不过是想要求个活路。”

“求这位大爷发发善心,就给我们一些吃食吧,我们这些大人可以不吃,但队伍中的孩子们已经整整五天没吃过一口热的了,再饿下去,他们可就真的要被生生饿死了。”

说着,就见数名被饿的连路都走不稳的孩子被大人抱着露面。

那些孩子确实骨瘦嶙峋,其中还有被抱在襁褓中的婴孩儿。

如此刺心的一幕,饶是青棘身为暗谍双手沾满鲜血,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中年男子看出青棘的犹豫,忙又开口:“你家姑娘既有机会前往大兴宫为先太后祈福,足见是位贵人,还请贵人垂怜,救救我们这些可怜人吧。”

青棘看着跪在面前的流民,耳边听着来自孩童因为饥饿而嗷嗷大哭的哭声,一时陷入难办。

这些流民自称是北面良民,瞧着也十分凄苦,但姑娘的马车就在后面,再加上姑娘身份特别,他是断然不敢冒险让这些人接触到姑娘的。

就在青棘陷入两难时,身后传来萧柔的声音,“将我们随身携带的口粮留下来给他们吧。”

青棘听到萧柔的声音,赶忙从马背上下来,“姑娘怎么来了?这里属下可以处理好。”

萧柔看着明显心软的青棘,又望向他背后跪了一地的流民,“北边遭灾,我们在京城,却没听到任何消息,这实在是反常;所以我才来看看。”

说着,萧柔就径直走到流民们面前。

在亲手将手中的食物分发给他们之后,看着他们个个狼吞虎咽的吃着,心中情绪复杂。

“诸位,北边怎么会突然遭灾?你们具体是从哪里来的?”

中年男子赶忙将口中的干饼吞下后,擦了擦嘴,回着萧柔的话,“这位姑娘,我们是从冀州来的。”

“不瞒姑娘,从去年开始,冀州及周边的几个州郡皆因雨水不足,粮食减产,地里辛苦种下的庄稼都干死了,看着好好地苗穗眼见着就要有收成,就这样化为泡影,我们的心都在滴血啊。”

“是啊是啊,里长说的没错,人都快要没水喝了,庄稼怎么可能种的活?”

“家里的老人眼见着辛苦一年没有收成,有些都急病了,但我们庄稼人都是靠地生活,地里长不出粮食,锅里没有米粮,兜里也卖不出铜板,只能眼看着至亲病重离世。”

“姑娘你有所不知,冀州的灾情最严重,此时的冀州,被视为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流民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人人都在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伤口一点点的撕开,告诉他人,曾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苦难。

萧柔听着,眉心拧的更紧,“去年北边雨水不足的事我知道,但朝廷不是拨了赈灾粮和钱款吗?怎么?粮食没到你们手里?”

作为带头人的里长提起这件事,就气的拔高嗓音,“朝廷是给了粮食,但是架不住这世间多得是虎狼之心的畜生,那些官员将赈灾粮运到冀州之后,虽架起了粥棚,但给我们熬得米粥稀的都能看见碗底。”

“那跟清水一样的米汤怎能填饱肚子,我们去县衙讨公道,却被县太爷告知,若肚子饿,就去粮铺购买粮食;可那是朝廷拨给我们的赈灾粮啊,却被那些当官的昧下,高放在粮铺里高价售卖。”

“姑娘,我们连一件好穿的衣物都没有,试问,又要从哪里得来钱财去买粮?眼见着县老爷们逼着我们去死,我们只能扛着、受着,盼着今年雨水好些,能重新种上庄稼,如此还算是有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里长就埋头痛哭起来,“可没想到,今年的灾情比去年还重,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拖家带口出来逃荒。”

听着里长啼血般的叙述,萧柔攥紧了拳头,“北边的灾情如此严重,已然形成流民之势,竟无一名官员上报朝廷吗?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只手遮天?”

不等里长回答,站在萧柔身侧的青棘道。

“姑娘,冀州乃是上官家多年掌控之地,在那里任职的官员,多多少少都跟上官家有些关系;你说,会不会是上官家的人刻意压下北边遭灾的情况,大发国难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