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青棘的愤慨，萧柔慢慢收起手中的宣纸，清冷的眼底一片寒色。

“只是让他下地狱吗？岂不是便宜了他？魏无轩此人最在乎自己的地位和官声，为了他的前途，他能做出踩着恩师全族的尸骨往上爬，这样的败类当然是要在尝过重重跌进泥里，苦苦挣扎不见天日后，再去十八层地狱赎罪！”

青棘听见姑娘此言，就知道在姑娘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萧氏暗谍愿全力配合姑娘，但听姑娘吩咐。”

萧柔看了眼已经跟她形成默契的青棘，道：“三日后，就是魏无轩的母亲元氏五十岁大寿，我打算备上厚礼，去为魏老夫人贺寿。”

青棘诧异的张大嘴，“姑娘，且先不说魏家与萧氏的血仇，就说这魏老夫人大寿的请帖，也不是好弄的？！”

萧柔自信一笑，道：“若你担心贺寿的请帖，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既然有此谋划，自然能堂堂正正的被请进魏府大门。”

说着，萧柔神色陡然转冷，一双锐利的眼睛里，迸射出堪比千钧利刃的杀意，“魏无轩不是最在乎世人对他的看法吗？好，那我就当着全京城权贵的面，将他最肮脏丑陋的里子翻出来，届时，好让世人看清楚，这个所谓耿直忠正的魏大人是何等虚伪残暴，良心尽失。”

第44章 魏府贺寿

皇城司里

赵衡一身暗红色的锦衣华服，渊渟岳峙的站在一株一人高的红珊瑚树前，听着身后神情恭顺的宫侍笑盈盈的说着。

“世子，这是今年东海那边新进贡的珊瑚树，色泽艳丽、挺拔高大，皇上一看二话不说就下旨赐给了您，听说二皇子府中，也有一株价值不菲的珊瑚树，但跟这株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足见皇上对世子您的爱重。”

赵衡侧首，淡淡的朝着逢迎拍马的宫侍看了一眼，道：“本都督竟不知杨内侍如此神通广大，就连二皇子府里有何珍藏古玩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杨内侍脸上堆着的讨好笑容顿时僵住，看见赵衡锋利的眼锋，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世子息怒，是奴才僭越了。”

赵衡将投在珊瑚树上的眼神收回，转过身，看向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阉人，“本都督不管你们在宫里对哪些贵人说这种不该说的话，但在本都督面前，要把自己的这张嘴管好，今后若叫本都督再听见类似之言，你这舌头，就别要了。”

“是，是……”

秦风从外面进来，正好见杨内侍吓的脸皮发抖的直往外退。

待房中再无他人，秦风才上前道：“嚯！真是好大一株珊瑚树啊，都督，是不是这些老阉狗又在你面前说不中听的话了？”

赵衡坐回到椅子上，神色清冷，“不过是些溜须讨好之辈，将用在后宫女人身上的那一套也敢照搬往本都督身上使，真是不知死活；对了，三天过去了，宋府的那个眼线，还没找到吗？”

秦风有些抬不起头来，“那小子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属下都快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见到人影。”

“既然这么找，都找不到，那就证明这个人已经变成死人了。”

赵衡慵懒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嘴角勾出笑意，“对方动手倒挺快，杀起人来也够狠，秦风，你有没有觉得，对方这手段，颇有点熟悉？”

秦风明白主子的意思，“都督是说，萧姑娘？”

“但也不对呀，当日在泰源绸缎庄，我们的人将整个店铺都查了一遍，没见到任何可疑之处，还有这近三日时间，除了刚才萧姑娘出了趟门，这三天，她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萧家别院，不曾去任何地方。”

赵衡看了眼还是想法还是太简单的秦风，道：“都跟你说了，别小觑萧柔这个女人。”

“当日，她能借着一场大火，将整个宋家拉进泥里，这就不是寻常女人能办到的事，再加上她杀宋澈时的凌厉，可不像是第一次杀人的样子；你们没在泰源绸缎庄找到人，只能证明人家的手段比你们还要高明；秦风，我有预感，接下来的京城，不会太平，而这一切，都跟这位性情突然大变的萧姑娘有关。”

听见主子这么说，秦风陷入沉思。

在他看来，这位萧姑娘实在是柔弱美丽，半点也看不出有何危险之处。

但，既然主子这么说了，她就定是危险的。

赵衡瞅着秦风一脸疑云密布的样子，就用食指敲了敲桌面，“你刚才说，萧柔今日出门了？”

秦风赶紧道，“是的，属下来就是告知都督这件事，萧姑娘出门不是去他处，而是去了国子监常祭酒府上，都督，萧姑娘此时去常府做什么？”

赵衡仔细回想着调查得来的有关于萧柔的所有信息，猜测道：“常祭酒的继室夫人出身富阳，听说那位常夫人在富阳的时候曾与萧柔的母亲是闺中的手帕交，此时萧柔去常府走动，应该是冲着常夫人去的。”

“萧姑娘可是从来不做无意义之事，好端端的，她去接触常夫人做什么？总不好是代替母亲去探望这位姨母的吧？”

赵衡见秦风总算是聪明了一回，欣慰的点头道：“本都督大胆假设，如果萧柔也是有意冲着萧氏案子来的话，那么，她定是从宋府的眼线口中得知了重要的新线索。”

“常祭酒是个老学究，不喜在朝中结党站队，只醉心在修书撰稿上，更重要的是，在萧氏全族出事的时候，常家没有任何动作，所以，常家跟萧氏一案应该无关；但，此时萧柔却偏偏接近常夫人，应该是想要借着常夫人的手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

说到这里，赵衡一把坐直，直直的看向秦风，“常夫人长袖善舞，最喜爱在私下参加京中各家女眷举办的宴席，秦风你去查一下，最近这段时间，会有哪个府邸有宴席举办？”

秦风立刻道：“这个属下知道，三日后，九城兵马司总指挥魏无轩魏大人的母亲要过五十大寿，听说这两日魏府上下十分热闹，什么山珍海味，戏班子名角儿，都被魏府的人请去了；京中人人皆知，魏大人是个性情中人，对早年受苦的生母更是孝顺之至，此次魏老夫人过大寿，他定是要大办的。”

“魏府？！”

赵衡轻轻地摸索着下巴，片刻之后，轻笑出声：“秦风，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也去魏府贺寿。”

第45章 常府风波

同一时间，常府中

保养得宜的常夫人身着浅蓝色春衫，清秀的瓜子脸上，宛若黑葡萄般的眼睛看上去又干净又透亮。

瞧着这样的常夫人，萧柔总算是明白为何只会修书撰稿的常祭酒会在游历富阳时，对还在闺中的常夫人一见钟情，不顾家人反对，坚决娶了商户出身的常夫人为续弦。

如此清秀婉约的佳人，的确光是看着，都心旷神怡。

常夫人在未出嫁时，同商贾萧柔的生母私下关系最好，姐妹二人几乎无话不谈。

当年，若不是常祭酒突然跳出来，只怕常夫人也不会让自己远嫁京城。

而今，见好姐妹的女儿来探望自己，常夫人自然是激动无比。

从一开始，常夫人就拉紧了萧柔的手，关心的上下打量，“自你嫁入京中，我多次给你去书信，望你来府中坐坐，只是那时宋府规矩大，你前婆母曹氏也不是个好相处的，所以你我二人一直没机会见面，好在现在你得了自由身，脱离了苦海，总算是能让姨母好好见你一面。”

说着，常夫人就心疼的拍了拍萧柔的手背，“好孩子，宋府的事，姨母都知道了，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萧柔观常夫人的言语神态间尽是对自己的疼惜，便温柔一笑，道：“就是猜到姨母可能会挂念，我才前来府上叨扰，记得还在母亲身边时，母亲常常对我念叨当年同姨母一起去别庄泡温泉的事。”

“还说姨母最喜欢温泉庄子里栽种的那棵樱桃树，每年在樱桃结果时，姨母都会吃上许多，有一年因没管住嘴，吃的多了些，闹了肚子，母亲因此还掉了好几场眼泪，自责没有照顾好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