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注意到萧柔的异样。

她手持帕子捂着胸口，错愕道：“什么？这位杨夫人看上去跟杨姑娘的年纪也差不多大，兴许以前还有过交集，同为女子，同知对方的不易，为何要对毫无任何威胁的可怜之人生出如此狠毒的心思？”

萧柔朝着常夫人猛看了一眼，被她一语点破。

“姨母还真是提点了我，原本我也满腹不解，不明白为何崔氏对杨箬雪有这么大的恶意，直到听了姨母一席话，突然豁然开朗。”

萧柔抬起头，随着微微晃动的马车，看向外面，“也许，崔氏在做姑娘的时候，就认识了杨箬雪，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她对杨箬雪生出了恨意。”

“后来，她嫁入杨府，成为杨箬雪名义上的母亲，她也就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了机会对杨箬雪行加害之实。”

“不过，眼下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想要证实这一点，还需要好好调查崔氏的过去。”

常夫人听着萧柔的分析，认为十分在理，“如果我们真能找到崔氏为何要害杨姑娘的原因，再将证据交给杨老夫人，那么崔氏的歹毒之心必然会公之于众。”

“到时候，还能避免再让崔氏给杨大人吹枕头风，将杨姑娘送去城外的庄子里自生自灭。”

萧柔看着甘愿为杨箬雪打抱不平的常夫人，心中感激道：“姨母这般尽心尽力的帮助杨箬雪，实在是她的福气，只是姨母，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卷进杨家的内宅争斗中。”

常夫人看向萧柔，自然明白她的苦心。

“你这孩子，还真是个体贴周到的性子，姨母知道，你不让我插手这件事，是担心将来此事传出去，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我一个外人，搅和到他人的内宅事务当中，会对我的声誉有损？”

萧柔拉上常夫人的手，道：“京中各府各院，向来喜欢秉持着明哲保身的做派。”

“杨家的内宅事，说到底也是他们的家丑，姨母若不顾一切的去调查崔氏的过去，将来真相揭露，只怕会引来崔家人的不满，继而连累了官场上的姨父。”

“但我就不一样了，我孤身一人，家中也无人做官，不怕崔家人将来报复；如果是我将崔氏的真面目揭露出来，他们也拿我这个刺头没办法。”

说到这里，萧柔就露出狡黠的笑容，“所以姨母，这件事你若放心，就交给我做吧。”

常夫人疼爱的抚摩着萧柔的脑袋，“你这孩子，不仅古灵精怪，还古道热肠，杨家的事，说到底跟你也没关系，但你就是心善，见不得可怜的女子受苦。”

“罢了，你既然有心护我，我又怎会不信你？柔儿，你只管放手去做，将来若崔家人真敢欺负你，你放心，有姨母在，绝不会让他们讨到好处。”

萧柔与常夫人商定，二人皆露出会心一笑。

待回到萧家别院，青棘就跟在萧柔的身后进了书房。

“我与常夫人在马车里的讨论你应该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

青棘立刻抱拳，道：“请姑娘放心，属下这就安排人先保护在杨姑娘和杨老夫人身侧，再派暗谍前往崔家，调查崔氏的过往。”

萧柔满意的轻敲着桌面，道：“速度快些，我担心崔氏是个沉不住气的，会不顾一切，突然向杨箬雪和杨老夫人动杀心。”

“是。”

萧柔所猜不错，崔氏离开杨老夫人的春堂院，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怒摔了好几副杯盏。

胡嬷嬷担心她会动了胎气，赶忙上前说好话安抚，“夫人，小心腹中的孩子，咱们没必要将春堂院发生的事放在心上，左右有老爷护着你，就算老夫人心生不满，也无可奈何。”

“怎么可能无可奈何，你没听见那个老太婆说的话吗？她当着我的面发卖了那两个小厮，还言明要重置家规，让府中上下看清楚，谁才是杨府真正的主子。”

说到这里，崔氏就扶着桌子冷笑，“她这是要架空我在府中的权利，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我的脸。”

胡嬷嬷扶着气的不轻的崔氏，担心道：“老夫人已经年事已高，她是不可能威胁到夫人你的，夫人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崔氏站起身，看着自己微微耸起来的小腹，眼中冷色闪烁。

“想我正值妙龄，却嫁给一个跟自己的父亲差不多大的老头子，所图不就是能掌家吗？孩子？呵呵，谁愿意给那个老东西生孩子，每次他一碰到我，我都觉得恶心。”

第194章 母慈子不孝

眼睁睁的听见崔氏说出这些话，胡嬷嬷惊的魂儿都要掉了。

她赶紧转过身关紧门窗，“夫人，小祖宗，这些话可不能再说了，不然被人听了去，咱们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崔氏扭头看向胆小的胡嬷嬷，厉色道：“你怕什么，当初在选择嫁给杨添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当自己死了。”

“这些年，谁又懂我受的苦，谁又知我心底的难？杨箬雪那个贱人，以前没疯的时候，有萧镇如珠如宝的护着她，现在她疯了，成了全城的笑柄，可还有杨家那个老不死的护着她。”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要她一人得了去？我就是要让她从高处的明月变成泥沟里的烂泥，受尽世人的嘲笑与指点，凄惨的死去。”

“如果有人敢阻拦我的计划，我就让那个人，成为我脚下的垫脚石。”

胡嬷嬷看着崔氏脸上狰狞的狠色，颤抖着声音道：“夫人，老夫人已经察觉到是我们动的手脚，老奴认为，此刻咱们该收敛一些。”

“至于老夫人那边，咱们更不能轻举妄动，那位毕竟是老爷的生母，是这杨府的老夫人，她若出了事，稍有不慎，可是会暴露我们的。”

面对胆小的胡嬷嬷，崔氏可不管这些。

“你以为，就算我们现在按兵不动，蛰伏起来，那个老不死的就会放过我们吗？她已经开始怀疑我，眼下她顾不上收拾我们，是因为她要一心为杨箬雪看病。”

“但只要杨箬雪的疯病有所好转，她就会立刻掉过头，来找我们算账；胡嬷嬷，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

胡嬷嬷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崔氏来到胡嬷嬷脚边，冷冷的看着她，“是等着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还是选择破釜沉舟为自己拼一次，我相信嬷嬷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胡嬷嬷颤抖着手臂支撑着自己，她抬起头看向居高临下望向自己的崔氏，不禁心底一阵胆寒。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着长大的崔家姑娘已经变的跟过去截然不同。

好像曾经那个敏感自卑的小姑娘一夜之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就算是杀人，也能眼也不眨的杨家夫人。

当天夜里，萧柔就收到了青棘调查回来的消息。

看着崔家这些年发生的变故和接二连三所谓的意外，萧柔冷哼，“以前在家中读书时，就听先生说过，人性之复杂，神鬼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