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下?了?自己的白袍子,把乌景元包在里面,仿佛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可在场没有一个瞎子,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乌景元满头满脸都是?血,头发散开了?,不?知是?被血水还是?雪水浸透了?,此刻被冻成了?一缕一缕了?,上面还黏着几片枯草,和头发冻结在一起,根本拿不?下?来。
脖子呈现一种诡异的弯曲感,哪怕蜷缩在苍溪行怀里,也能?隐约看?见刺穿了?脖颈的森白骨茬儿,以及流尽了?血后,苍白外翻的皮肉。更别说是?他垂下?来的手臂了?,不?知是?被折断的,还是?压断的,藏在衣袖间空空荡荡的。
伴随着苍溪行从殿外走进来的动?作,晃了?两?晃,像是?冻僵的冰柱子,发出了?细微的咯噔声。
总而言之,乌景元已经没个人样了?。
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来,他已经死掉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生?出了?青紫可怖的尸斑。
离得近了?,还隐隐能?嗅到尸体腐烂的臭味。
可是?苍溪行似乎一点都不?嫌弃,也不?在乎,甚至像是?不?知道?乌景元已经死了?,还低低说了?声:“景元,我们到家了?。”
就在很多年前,一身白衣的仙尊,手里牵着一个矮矮小小的,跟老鼠一样瘦弱的小孩子,也说过同样的话。
景元,我们到家了?。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师尊,这里就是?你的家。
有年纪小的女修,当场就被吓哭了?。
苍溪行听见哭声,蹙了?蹙眉,微微撅起嘴,做出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动?作:“嘘。”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蔓延而出,将那哭泣的女修嘴巴直接封住,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师弟,劳烦你进来帮个忙,我需要借助大殿中的八卦太极镜,现在的我,一个人怕是?无法施展,你进来帮我。”
“渡江,你先带弟子们出去,然后再端一盆热水来,不?要太烫,三分温热就足够了?。”太烫的话,恐怕会把早就冻僵冻死的皮肉,直接搓下?来。
苍溪行抱着乌景元,边往殿里走,边耐心又温和的吩咐。
与几乎快要站不?稳,一头猝死在地上的张子隐擦肩而过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又道?,“至于张少主,天寒地冻的,山中就不?留你了?,渡江送客。”
话到此处时,那早就折断的手臂,再也支撑不?住了?,竟然卡擦一声断裂开来,从空荡荡的衣袖中掉了?出来。
正好落在了?苍溪行的脚边。
所有人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惊悚和慌张。
除了?苍溪行。
苍溪行垂眸看?着掉下?来的手臂,眼底猩红的血点,几乎快要淌出来了?。
可他只是?施法将手臂从地上抓了?起来,往怀里小心翼翼,又紧紧地一抱,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景元,你又淘气了?……别再这么吓师尊。”
第53章 景元只是睡着了 “这样看起来有精神多……
“苍溪行!你对景元做了什么?!快把景元还?给我!”
张子隐暴怒出声, 抡起沙包一样的拳头,狠狠朝苍溪行砸了过去。
可还?没触碰到分毫,就被一股无形的结界狠狠弹飞出去。
嘭的一声, 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殿里直接飞到了殿外,还?从殿外的台阶上,轱辘轱辘滚了下去, 好不容易终于停稳了, 还?没来得及起身,就面色一白,捂着喉咙吐出血来。
“少?主!”
“少?主你怎么样了?”
“少?主没事吧?”
“少?主快些起来!”
一群张家门生如梦初醒一般, 迅速从殿里往外奔去,可他们的叫嚷声毫无疑问,太大声了。
苍溪行蹙紧眉头, 素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俊脸上,竟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冷冷睨了众人一眼, 突然一挥衣袖,那些张家门生很快就踏上了他们少?主的后尘,一个个姿态各异地从殿里被狠狠掀飞出去。
发出一连串的嘭, 啪,噗的响声。
却唯独没有惊慌失措的尖叫, 以?及滚落在地时, 撞得骨头架子, 甚至是五脏六腑几乎移位的惨叫声。
苍溪行直接封住了那些人的口。
把那些可能会惊扰乌景元的声音,通通阻断掉。
他侧眸冰冷无情的,也嘲讽意?味十足的, 冲着张子隐吐了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张子隐狠狠一擦唇瓣上沾染的血迹,再开?口时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
暴怒之下再度爬起来往殿里冲,可这?一回,苍溪行更加不讲情面,直接施法将张家众人通通丢下了仙山,一个个狼狈不堪地倒在雪地里,半晌儿都爬不起来。
“渡江,不必送客了,去取针线来。”苍溪行面无表情的吩咐,抱着一具尸体,缓步走进了里殿,“线要结实一些的,就取鱼线好了。”
“……”
沈渡江跟石化一样立在原地,连呼吸都被冻住了。
整个大殿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屏息凝气,生怕发出任何动静,就会被当场打飞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澜夜才?缓过神来,连忙吩咐所有人都退出去,刚要大着胆子跟进去瞧一瞧,沈渡江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小师叔,景元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