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脸红扑扑的,声音有些哑,但轻轻柔柔的,反倒有一番别样的韵味在内,可怀昀晟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病,半分没注意到。
“宝贝听话。”怀昀晟态度强硬的将他的手按回被子里,掖好被角,安抚道:“我不困,你病着我也睡不好,乖,你睡吧,我守着你。”
说谎,眼里都有红血丝了哪里像是不困的样子,可大哥的固执怀琛玉知道,劝不了,越劝这男人反倒越来劲,若是自己睡了他估计还能躺在自己身边睡一会儿,要自己不睡,他肯定也一晚上不眠。
“好,我睡,大哥也要休息会儿哦。”怀琛玉无奈苦笑,乖乖闭起眼。
周遭很安静,但身边男人的存在并未因此消失,反而在怀琛玉心头愈发鲜活。
两道清浅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整个人也昏昏沉沉仿佛被直直抛入大海,可海面上却停着一叶轻飘飘却格外安稳的小舟,将他稳稳接住了。
他们依偎在广阔的大海怀中,没有尽头,也没有目的地。
第二日。
怀琛玉醒来时烧已经退了不少,仅有一点,但不严重了,身边也换成了张叔和陈姨为自己忙上忙下。
身侧床榻凉了,但怀琛玉知道,在日出前大哥一直没离开,就一直静静躺在自己身侧看着自己,怕是连眼都没合多久
怀琛玉心里过意不去,也忽的有种不真实感。说实话,哪怕是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都没有对自己这么好过。
我真的值得你这么爱我吗?怀昀晟,你又能爱我多久呢?你这么对我,以后会不会也这么对别人
“等等。”犹豫再三,他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张叔,眼里满是纠结。他想多了解大哥一点,也想给自己没有来由的疑心画上句号。
张叔顿住脚步,“小少爷,怎么了?”
“张叔,我想知道,你和陈姨是什么时候跟在大哥身边的?”
记得怀昀晟曾说过:张叔和陈姨都是他身边的老人,算是心腹,但具体有多深的交情、跟了多久,怀琛玉一概不知。
张叔思索了一会儿,沉声道:“嗯应该有二十六年了吧。”
这么久?!
怀琛玉吃惊,要知道,大哥今年才刚过二十六岁生日。好家伙,也就是说,从大哥出生他们二人就跟着了啊!
对上他震惊的神色,张叔泰然一笑,娓娓解释道:“我们其实是B市白家的人,是跟着白家大小姐、也就是大少爷母亲的。在大小姐嫁过来后,我们也跟着过来了,其实,一开始除了我俩外,还有不少人呢。”
原来如此,怀琛玉了然就,继续追问道:“那大哥小时候是什么样呀?”
他们是爱人、是兄弟,但都不曾参与彼此的过去,生活是向前的,可有意义的过去也同样值得珍视和了解。
“大少爷呀”提到过去,张叔神情复杂,有欣慰、也有苦涩:“大少爷从小就又聪明又讨喜,在别的孩子还在咿咿呀呀的时候,大少爷已经会喊父亲母亲了。”
“而且大少爷也没什么少爷架子,仿佛天生的贵公子,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很客气,可以说,整个怀家和白家,除了怀总外没有不喜欢大少爷的”
一开始张叔只是在回答怀琛玉的问题,可说着说着,好些话、好些污垢被扯去满是灰尘的遮羞布,赤裸裸的暴露在了阳光下。
“怀总一开始还能装,装着很喜欢大少爷,可在大小姐去世后,他将白家来的下人都赶走了,除了我们俩那段日子太苦了,我俩是亲历者,记得大少爷还跪在大小姐坟前哭的时候,怀总就带了一个陌生、挺着大肚子的女子进了门,还逼着大少爷叫她母亲。”
“大少爷不叫,怀总就直接扇了上去,那巴掌可真响,怕是打在大人脸上都受不了,可当年的大少爷才五岁啊。我想上去挡,可那是怀家的宅子,我俩只是下人,不仅救不了大少爷,我俩也被怀家的下人打了一顿”
“怀总巴掌下去时,大少爷也不躲,就紧紧抱着大小姐遗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怀总看,最后,还是大少爷被打了好几下后,那女人才假惺惺的劝了几句,怀总这才停手。”
“几个月后,那女人生下了怀家的二少爷,大少爷就更不受怀总待见了,那女人也开始欺负大少爷”
说到这儿,张叔微微回身,反问听的入迷眉头紧锁的怀琛玉道:“对了,小少爷,您应该见过大少爷手臂上的疤吧,圆形的,很小,还有后背上也有。”
“知道。”
大哥后背上的疤怀琛玉见过,前段日子大哥给他看的,而手臂上,他在更早前就见过了,在左边臂弯,有三个,圆圆的,像是烟头烫出来的。
怀琛玉曾问过,但大哥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这个呀,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没事,不疼,都好几年了,宝贝不提我都快忘了。怎么?宝贝是担心我吗?”
深沉的苦就这么被男人用拙劣的谎言一笔带过,加之最后的调戏,那时的怀琛玉丝毫没意识到不对,反而还嘴硬的说才不关心
经今日张叔旧事重提,怀琛玉也再次想起这道奇怪的疤了。
所以说,这个像是烟头烫出来的疤,其实是余荷、是怀逸那狗东西的妻子干的!
第35章 35.戒指
透过怀琛玉的眼神,张叔知道小少爷已经知道了,但该说的话他还得接着说:
“大少爷手臂上的疤是那个女人干的,而后背上那道更深、更长的是怀总干的,说来讽刺,明明是亲生父亲,可对自己儿子却跟仇人似的,打起来也不留手,比外人还狠。”
“这样的日子我们陪着大少爷整整过了两年,那两年间,白家财务出了点状况,加之怀总之前在白老先生面前表现的一直不错,白老先生就没顾得上问大少爷的情况,还是大少爷自己设局,偷偷想办法联系到了白家,大少爷这才从怀家那个龙潭虎穴出来。”
“白老先生和夫人见外孙被虐待成这样,险些要找怀总拼命,但却被大少爷劝了下来,第一是没有证据,空口无凭,不仅很难制裁怀逸,反而会败了两家的名声和市场;二是大少爷说要自己解决。”
“那年才七岁的大少爷,眼里却满是不属于那个年龄段的坚决。”
“他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属于他的、该报的仇,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白老夫人心存疑惑,但白老先生却选择相信大少爷。”
说了太久,张叔喝了口水,顿了顿,继续道:
“之后,大少爷正常上学,成绩依旧优异,大学还去了Y国念书。大少爷在Y国那几年我俩没跟着,那段日子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回来后,大少爷明显更成熟稳重了,距今短短三年,大少爷仅凭着自己的实力就将怀家企业揽到了六成,连怀总都拿大少爷没辙。”
“说来好笑,直到大少爷将怀家吞并的差不多了我才意识到,大少爷七岁时为什么不动用白家的力量报复了。”
“因为,大少爷当年已经将怀家视作他的囊中之物,所以怀家不能有事,若怀家倒了,大少爷以后还怎么继承呢?”
“这无关可笑的父子情,仅仅是商人的利益选择罢了。”
“大少爷是个合格的商人,为了利益,连仇人都能容忍二十年,所以,大少爷很厉害,我俩也甘心追随大少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