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阑点点头,但心里却奇怪,那个位置看得到窗外吗?他把之前就做好放在冰箱中保存的面团拿出来,烧热平底锅,揪下两团放在锅里,用铲子一点点压平。“天气预报说今天白天还会下雪,风也很大,记得多加一件衣服。”
袁渊心不在焉地答复一声: “嗯,你也是。”
鸡蛋饼煎好一个人的份量后,陈冬阑把焯过的西兰花放在饼的旁边,先把这一份摆在桌子上,说:“可以了。”然后才回到厨房做自己的。
他总是这样,下意识就会把袁渊的事放在前面。
袁渊在桌前等着陈冬阑。
陈冬阑自己的饼煎得粗糙了许多,压得不是很均匀,中间还好,边角却有些糊了,西兰花也没放。要是外人来看,根本看不出桌上的两盘是出自一人之手。
“怎么不先吃?”陈冬阑坐在袁渊对面。
袁渊反问他:“你的怎么没有西兰花?”
陈冬阑正专心把饼分成小块小块的:“不是很爱吃。你还要不要喝牛奶?”
袁渊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他想起他们在超市里一起购物的时候。
每一回,袁渊自认为把想要的东西都买齐了以后,陈冬阑还会继续问他喜欢吃什么,然后往购物车里添更多的东西。等袁渊反问他的喜好时,他又会摇头,说自己什么都可以。
如果袁渊稍微用心一点,就能发现很多时候,他碗里有的东西陈冬阑都没有。这么多日子,陈冬阑做了多少其实不爱吃的东西?
袁渊根本无法往下深想。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心绪飘得太远,水渐渐满溢出来也没有察觉。
热水淌过手指,疼得他一个激灵。
“袁渊!”陈冬阑惊叫一声,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水烧开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但一直放在没有打开盖子的保温瓶里,碰到肯定会烫伤。
陈冬阑小心翼翼地从袁渊手上拿走水杯,以近乎捧的方式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查看。
被烫的地方有明显的红色。
他迅速地推着袁渊来到厨房的水池前面,打开水龙头冲淋伤口。
“我去找找烫伤药。”陈冬阑比自己烫伤还要难受,医药箱摆在电视柜的下面,他手忙脚乱地把箱子拖出来,翻半天翻不到,干脆把所有东西都倒出来,铺开在地上找。
“怎么会没有?”陈冬阑郁闷地把箱子推开,脑中只冒出一个想法,“我出去买,很快就回来。”
听了他这句话,袁渊才从晃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手上的疼痛并非不能忍,他关了水,叫住陈冬阑:“没事,也不是很痛。”
“怎么会没事,要快点处理才行,不然会起水泡。”他一阵风似的从房间拿出一件外套,搭在手腕上就去穿鞋。
“别着急。”袁渊拉住他的胳膊,“时间上来不及,你上班会迟到。”
陈冬阑满眼的焦急:“我跑着去。”
袁渊没有松开他:“路上有积雪,不好走路,不要跑。”
陈冬阑推开他的手,推到一半停住,发现不是受伤的那只,才松了一口气,“迟到也没关系。”
袁渊别无他法:“等你回来,我也会迟到。不如这样,我现在就出门,去公司的时候顺道把药买了。”
果然,一搬出“他也会迟到”这个理由,陈冬阑就犹豫了。
迟疑片刻,他点点头。
他没办法凭意志行事,没办法快速把药买回来,也没办法让袁渊的伤口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袁渊在他关切的目光下穿上外套,把东西整理好,早早出门上班。
下楼后走出去老远,袁渊仿佛还能感受到陈冬阑的注视。
事实上,像陈冬阑这样的人,很难瞒住感情。平日越压抑,就越藏不住。一旦被抓到突破口,就会暴露无遗。袁渊常常会在某一个突然的回头里,捕捉到陈冬阑专注的眼神。如果不往那方面想,只会觉得奇怪,一旦察觉到那是喜欢,就免不了背脊发麻,仿佛整颗心都被温水浸泡。大抵不善言辞的人都是如此,既然无法经由口齿倾吐爱意,就由眼睛百倍表达。
为什么从前……会察觉不到呢?
袁渊的呼吸乱了,久久都没有恢复平静。
袁渊的烫伤养到周末才不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这几天他每晚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入睡,工作时也难以集中,常常是看着纸上的字,思绪却飘到了他也不知道的地方。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
一件事,人总要面对才能解决,若是连面对都不敢,只会留下长久的折磨。
因为他的烫伤,陈冬阑把洗碗的工作也接了过去。那么多天,他的手没有在必要的清洁以外碰过水。除此之外,陈冬阑会牢牢记住他换药的时间,不需要闹钟提醒,每一次都会记得。
袁渊心中焦灼
他明明知道了他的心意,那就该给一个答复。
如果隐瞒不说,站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上看着陈冬阑,那太不公平了。
周五的晚饭后,袁渊下定决心提议: “明天我们去上次的那个森林公园看看吧。下雪后它的山景会更漂亮,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周期也长,是难得的机会。”
陈冬阑呆住了:“……还有谁会去?”
袁渊将他眼里的惊喜看得清清楚楚:“没有谁,就我们两个。”
陈冬阑半天没给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