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认识。”游夏说。

久九行为从头到尾有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荒诞感,而且长?得和他舅舅一模一样。游夏在心里给他留了个位置,下次找到机会?准要好好问一问。

而且他很好奇,小蛋糕卖这么便宜,还买一赠一。摆摊不?是久九的主业吧?不?然得饿死。

游夏挎着包往反方?向走,他该回家了。明天要陪陈惊杭去参加追悼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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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空”成员共三十人。仅此次任务中就牺牲两人,均年仅27岁。

任何一个战士的牺牲对联盟来说都是不?可挽回的哀悼。

对于失去两个战友的陈惊杭来说更是如此。从回来的那天起,游夏和陈惊杭在同?一个屋檐下一个多礼拜,陈惊杭的情绪始终高不?起来,像是春季一场潮湿绵延的细雨。

陈惊杭平时情绪就淡淡的,难以想象有什么事情可以触及他的心境。只是,这几天里,这种淡淡的情绪里还是忍不?住泄出一些不?易察觉的哀悼。需要多次观察才能发现。

有几个夜晚,游夏做完作业后时间有点?晚了,露台上?,陈惊杭站在栏杆前,月光下,烟雾缭绕,他沉默不?语。

我死后,陈惊杭是什么情绪呢?游夏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后悔了吧,如果当初听他话,跟着他回学校,就没后来的坠江。

追悼会?这天,游夏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今天就不?和陈惊杭作对了,包容度稍微提高一点?。

陈惊杭换上?挺括的深色制服。他站在全身镜前低着头整理衣袖,侧耳听见门外有噔噔的跑步声。

“陈”有人推门而入,却?站在门口突然没了声。

是游夏。他站在门前,脸上?的表情滞愣,发声的唇定格在微张的状态。分辨不?出具体是惊吓还是惊喜。

陈惊杭皱眉他穿这身很丑么?会?不?会?太老气了?

他和游夏现在差七岁,接近于一个年代的差距。观念、审美和判断……稍不?留意就是一座时间堆起来的高墙在他们之间拔地而起。

陈惊杭偏偏不?服。即使?再高的山,他也要翻过去,用力抱他喜欢的人。

“想说什么?”

游夏没想过陈惊杭会?进军校。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陈惊杭的另一面冷肃凌冽,成熟的眉眼间是掌控全局,胜券在握的淡定。

这不?同?于七年前少年的意气风发。那时候,学业就是天,拿捏了学习,所有人所有好处围着你绕,未来可期,前途一片光芒。七年后的陈惊杭,给游夏的感觉更像是,千帆历尽,大浪淘沙,时间沉淀的厚重底座岿然不?动,托举那颗赤诚自?信的少年心,稳重了,可以拿捏的更多更广了。

“嗯……”游夏走进来,围着陈惊杭转了一圈,也不?说话。陈惊杭心跳加速,并不?想听到“老气”的字眼。

“我要是现在给你拍张照发一中论坛,评论区肯定满地的苦茶籽。”

真是帅得没了南北,有点?东西?。

陈惊杭并没有开心起来,反而蹙得更深:“……苦茶籽是差评的意思?”

苦。联想到了臭鸡蛋的臭。不?是什么好词吧。

游夏眨巴两下眼睛,又眨巴两下,难以置信了,“你平时不?上?网的么?”

等等,他突然想起来,陈惊杭的手机干净极了。不?管是工作用手机还是私人手机,其实除了联系人不?同?,其他没什么两样。两部手机连看视频的应用都没有。

陈惊杭:“陈响有时候和我聊天会?用一点?梗,我知?道?一点?,一点?点?。”比如那个什么“古希腊掌管xx的神”。

“好吧,”因?为有点?难以启齿,所以发音相当准确的游夏说,“其实就是裤衩子的谐音。我七年前的人现在都开始玩网络梗了,你别真活成小老头了。”

“老”字刚出来,游夏的嘴唇就被一根手指抵住了。

“我还没到二?十五,我老的话,三十岁的人该入土了。”

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放在齐球或宣怀身上?,是刚毕业两三年的年纪。而这个年纪的陈惊杭已经在军校摸爬滚打六七年了,气质上?比他们两个更成熟,更历尽沧桑。

实际上?,陈惊杭的卧室洗手间还放着丁助理买的面膜。游夏回来后买的。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字。”

游夏点?点?头。挺乖的。陈惊杭反而觉得有些异常。但不?知?道?游夏在想什么。以后只要别又把他们之间的年龄差搬出来嘲弄就好。

陈惊杭递给游夏一块徽章,让游夏帮忙别在他领口。

游夏比陈惊杭矮点?,在他胸前低着头,给他别上?军衔徽章。近距离,他能嗅到薄荷清冽的须后水味,唇线轻抿。

他还没到用须后水的年纪,这股气味还挺好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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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天的天空是铅灰色的,应了追悼会?的景。应该是不?用戴墨镜的天气,陈队给了他一副墨镜。

到了追悼会?现场,每一个穿着军装的长?官身边都有戴着墨镜的陪同?人。

他们成对出现,游夏大致扫一眼,发现他们带来的人好像都是自?己的伴侣。就在游夏疑惑此刻他的身份时,他发现还有几个军官带的是自?己的母亲或妹妹。

游夏手上?拿着一支百合花站在台阶下,等到司仪念到陈队的名字,陈队握住了他的手,牵着他踏上?台阶,放下花,站在两座盖着旗帜的冰棺前低头默哀。

游夏脸埋得很低,低垂的眼睫在颤抖,心里徒生罪恶感。明明是默哀的肃穆时刻,他全部注意力都在陈惊杭牵着他的那只手上?。

牵得太紧了。他没牵过手,不?知?道?两个人牵手是什么样的感觉。陈惊杭牢牢攥着他手,此刻他们的掌心严丝密合。他能分明感受到陈惊杭指骨根部连接掌骨处的薄茧。脑海中开始幻想陈惊杭平时耍槍的姿态,应该挺酷挺帅的,下次能不?能教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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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会?仪式结束,所有人到隔壁的庄园参加宴席。游夏想把墨镜取下来。

陈惊杭手指从他脸上?轻轻划过,像是一阵温柔的风抚摸他。“戴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