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嘴皮子都斗不过我,还想跟我打架。”贺知彰不留余地嘲弄道。

在超市打架不太好,何况打架还得牵扯到游夏,游夏看起来是个遵守纪律的乖学生,樊洪杰可不敢在游夏转学第一天就把人带进学校的黑名单,回家他表哥不得骂死他。

他咬牙看着贺知彰,“这周五放学你别走,给爷等着哈。”

“我们走,不和智障一般见识。”他拉着游夏往超市后门走。

游夏被他拽着往前走,回头冷冷地看了贺知彰一眼,贺知彰笑得很阴森,竖起来一根中指,嘴型是一句“你妈死了”。

樊洪杰拉着游夏的手突然被迫松开,他听到了一声巨大的重物倒地的动静,回头,看见游夏一只脚踩着贺知彰的肩膀,弓起腰朝下扯起他的头发,短促的冷笑,“我发现你这个人挺好笑,还真对得起你的名字啊。”

樊洪杰心中关于游夏是个乖学生的印象崩塌了。

帅惨了!简直比他还像校园恶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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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还是多做了一份晚餐,万一娃儿回家饿了好歹还能吃一口现成的热乎饭菜。

她做好了晚餐,摆上了餐桌。等她在厨房里吃完自己的晚饭出来,餐桌上的菜饭纹丝未动。

陈惊杭坐在餐厅另一边的沙发上,脸色不是很好看。

“饭菜都凉了。”

梅姨是陈家主宅多年的煮饭阿姨。从陈惊杭回陈家的第一天起她就在陈家煮饭了,最清楚他的口味爱好。之前陈惊杭部队上的事情忙,梅姨打算在他家给他做饭做家务,但被回绝。

梅姨知道他喜欢一个人生活,不喜欢太多打扰。

前段时间梅姨接到陈惊杭打去的电话,请她去家里做饭,说家里多了个不能吃苦的小朋友。

陈惊杭捏着手机,屏幕亮着,两个半小时前,游夏说他刚打完球,马上就回去。

两个半小时都够从一中到家里来回的路程时间了。

一句“怎么还没回家”已然是极限。

良久,Pro Max版的手机在宽大的掌心里转不动了,陈惊杭盯着游夏“强者不入爱河”的昵称看了很久,沉黑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再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在聊天框里打下的文字又一个个被删除。陈惊杭最终还是点开了语音通话。

“噔……噔……噔……噔”

自动挂断。

陈惊杭扔掉手机,站起来走了两圈,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对拉着手的小情侣在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夜市里甜甜蜜蜜。

而被游夏牵着手的女孩儿就是那个想要签名的小姑娘。

梅姨收拾好卫生,把没有人动过的晚餐用菜罩子盖起来,准备回家了,从厨房里出来,没看到陈惊杭的人影,门外响起了汽车的动静,她忙地走出去看,车子的速度很快,嗖的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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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陈惊杭拨了游夏的电话号码,和语音通话结果一样,没人接。

路灯冷清的光穿透车窗打在他的脸上。

会不会出事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陈惊杭的眼眸在灯光映照下被死寂蔓延。

这个可能性,他更加不喜欢。

陈响打来电话,一上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哥,游夏出事了。”

语气还很严肃。

车窗嘀嗒,外面似乎下雨了。一切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一夜。陈惊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可以发出声音的,嗓子里像是堵了一把沙子,“……什么事?”

听筒里是深吸一口气的回音,很怕告诉他又不敢不告诉他。

陈响:“我说了你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好……”

“你说这么多废话是担心我一听就死了么?”

像是死神在后头举着镰刀。陈响不敢呼吸了,知道他哥冷冰冰的,给人的压迫感很强,但没强过这一次。

他又深吸一口气,“一中的一个学生和游夏在学校超市里打架,货架倒了,游夏被割伤,流了挺多血的,现在在我这呢。”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耳边就是被挂断的“嘟嘟嘟”,没耽误一点时间。

游夏看着他打完电话,陈响的表情不太好,对他挤出个苦笑,说,“我哥好像挺生气的,也不知道来不来所里了,你还有别的监护人吗?”

“没了。”

游夏给自己处理手臂上的割伤,货架倒下来时,他被锋利的铁边割出来一根手指那么长的伤口,流了挺多血,等会儿做完笔录还要去打破伤风。

唉,看来今晚是准备不用睡觉了。

陈响看着他嘴里咬着绷带的一头,另一头缠在手臂上,使了力道缠绷带的时候,白色的纱布上渗出鲜红的血,看着很是让人心疼。

游夏个性和他哥一样,具有强烈的独立意识,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麻烦别人,性子还倔,硬是拒绝了他帮忙处理伤口。

陈响叹气,“我找同事说一下情况,尽量不耽误你太多时间,简单做个笔录,等会儿我送你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谢谢你。”游夏垂眸。刚才陈响说完情况,他也听到了那死寂的“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