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不拔出来,这根刺永远就留在陈惊杭心?里。
他知道的,陈惊杭习惯藏着心?事,自我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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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剩余的两节课里,游夏光琢磨给陈惊杭怎么过生?日了。
他私聊宣怀,详细问他陈惊杭527那?天通常都会?做什么。
-宣怀:不太清楚。我就记得?我有一年给他准备了生?日派对,把他从家里骗了出来,知道我们要给他过生?日,他脸色不太好看。
-宣怀:仔细想了想,那?天他好像都会?给自己放假。
-宣怀:有一年是在婵江大桥上买醉。
-宣怀:还?有一年生?日,其他人一直联系不到他,我就撬开他家门,进了他房间,他倒在床上,屋子里全是酒味,手里握着一部早就被市场淘汰的旧手机。
-宣怀:当时他脸上还?蒙着一件校服呢,还?好他命大,没在宿醉的情况下窒息咯。
游夏看着最后这条消息,努力回忆着上次在阁楼,那?件校服他有没有拎起来确认大小。
他当时以为是陈惊杭的,现在……他觉得?那?是他的校服。
他心?里更加不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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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篮球娱乐赛如期举行。
一中一直有大考后第一天举行半天体育娱乐赛的传统,主要目的是让学生?劳逸结合,无论考得?好不好,心?情怎么样,跑起来动起来,挥洒汗水后心?情会?更好,重新再出发。
樊洪杰这次又是倒数,他家里人已?经准备好等他毕业就出去留学。所以相比于其他成绩下滑或是暂时不太理想的同学,他轻松得?让人看不出马上就要参加毕业考。
游夏换好篮球服,坐在篮球场边上系鞋带。
樊洪杰在他边上坐下,他感?觉游夏看起来压力很?大的样子,“我怎么感?觉你从上午第一节下课后心?不在焉的?你不会?和康君龄一样,明明考得?还?不错,还?觉得?有进步空间给自己压力吧。不对,你是考得?很?好了,稳上京大了,再给自己压力就适得?其反了啊喂!”
游夏侧头看他一眼:“你平时怎么给别人过生?日的?”
“原来你是为怎么给人过生?日发愁啊,最近咱班有谁要过生?日吗?”樊洪杰纳闷,他继续举例说明他是怎么给朋友过生?日的。无非是套路:一起聚餐、吃蛋糕、唱生?日快乐歌。
游夏站起来,向人求助并不是好办法?,他叹气:“我还?是自己想吧。”
怎么说呢,自从他妈消失后,他也只有那?么一两次过生?日的经历,一次是在福利院,每个?孩子能领到一块巧克力。陈惊杭生?日那?天,巧克力被他抢走了。
另一次是和齐球作同桌后,两个?人在他生?日那?天搓了顿烧烤。
他时常羡慕别人可?以订购一个?大蛋糕,喊好朋友一起在家里一起过生?日。
而这对于不喜欢人多热闹的陈惊杭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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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外观众席聚集了不少人。有的两手空空,来看比赛。有的被同学拉来,手上卷着一本薄薄的复习资料。还?有些?是附近的陪读家长?。
现在太阳不算热。有些家长戴着墨镜。游夏往离篮球框方向最近的观众席扫一眼,迎面对上了陈惊杭墨镜下的唇角那?抹勾起的笑。
他腿都软了。想起了昨晚一些不该记得?的画面。
游夏抿了口矿泉水,拍了拍可能是被太阳晒红的脸,小跑过去找他的队友集合。
因为是娱乐赛,大家没有提前讨论战术或是打法?,默认当游戏放松。
游夏最初想耍帅,但他觉得?没耍上。陈惊杭坐的位置离他很?近,还?戴着墨镜,他余光就能瞥见他在做什么。
陈惊杭拿手机拍他。旁边的女生?们在偷拍陈惊杭。
游夏还?没来得?及为这一幕作出反应。另一边观众席上有人大喊了他一声,他看过去,是宣怀。
宣怀有个?朋友是游夏的体育老?师。宣怀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写着“游夏”的应援牌,戴着墨镜在那?里喊“游神好帅”。
游夏赶忙捂着半边脸,真是尴尬死了。他听见一声喊叫,抬起头,迎面被一颗篮球砸中了头,顿时眼前的世界暗下来,他闭上眼倒下之前,听到了很?多人在喊他名字。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看见观众席上一道身影腾跃而出,以他们震惊的速度,抱起了游夏,冲向医务室,连手机都忘了拿。
宣怀赶到了医务室,气喘吁吁。游夏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校医正给他测量体温,把听诊器贴在他心?口。
陈惊杭站在床前,低着头,唇线紧绷,落在空中的指尖在窗外照射的日光下颤抖。宣怀走过去取下他的墨镜,对上了一双哭红的眼。
宣怀惊呆在原地?。准确来说不是哭红的,是泪水憋在眼眶中磨红了。
“你……”宣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把落下来的手机塞进了陈惊杭手里。陈惊杭麻木地?捏紧。
宣怀转头看向校医,问游夏有没有事。
校医如实告知:“初步判断是中暑了。体温高,内热外热,又刚好被飞来的篮球猝不及防砸了一下,急火攻心?。”
陈惊杭走过去抱起游夏,宣怀拦住他往外走的急促步伐,“你干嘛,都中暑了,别折腾小孩了。”
陈惊杭脸色比躺在病床上的游夏还?要煞白,他眼眸在颤,“去军区医院再检查。”
久九说的话他不信。
明天又是5月27日。在那?天,上帝不会?眷顾他。
他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他怕,游夏还?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