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你领教一下人世的恐怖，夹着尾巴回山里去吧。

等讨论声差不多了，军师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朗声道：“小将军将这件事交给仙狐大人一定自有用意，我相信仙狐大人一定会帮我们圆满解决的！”

这一把柴不知道会烧出多高的火呢？军师不用回头，就知道仙狐现在的表情有多狰狞。早叫你走了，不然也不会受这种屈辱，他在心里几乎要笑出声来。

“好热闹，在干什么呢？”小将军拨开人群，大步而来。军师看到他身后的偷油婆，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面对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小将军笑容丝毫不减，“你们是在说妖怪吃人那件事吗？我已经有头绪了，此番只是请仙狐大人帮我印证一下，却不想打扰了大家。都散了吧，后天就要进城了，回去整理一下。”

听到进城二字，大家不约而同欢呼起来，识趣地忘了刚刚冷硬的气氛。

“军师也辛苦了，去休息吧。晚宴的谈判我准备得差不多了，过会儿我去找你再练习一下。”

看到人群散开，军师离开大营，仙狐拉着小将军跳脚道：“那个人就是凶手，是他杀了人！”

小将军微微一笑，拉着仙狐回了自己的帐篷。

第9章 09 吵架

仙狐把自己往小将军的床上一摔，生气道：“什么嘛，我可是你们的仙狐大人，竟敢这样对我，你们都去死吧！”

小将军在旁边坐下，看着仙狐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开始在床上游泳。他好笑道：“堂堂仙狐大人，被凡人气成这样。”他早先知道军师的身份，叫仙狐去查案只是想借他敲打敲打军师，谁知道仙狐反而成了被敲的那个。怎么说呢，小将军抠了抠头，仙狐实在是太菜了。

仙狐从被子里钻出来，支起身子，“连你也说风凉话，你们利用完我就一脚踹开，谁都不要我。”

小将军揭下仙狐头上的被子，凑近了那张气得泛红的脸。仙狐脾气乖戾，如同一头小兽，想法简单，行动也很简单。不像人，光是说句话就拐了三个弯。这样的他，只适合在和平盛世里被人捧在手心，安享荣华。

小将军抵住仙狐的额头，语气温软，“别怪他们，你太过强大，他们只是在害怕。”

仙狐低下头，抓紧了床单，良久才回答，“可是我也很害怕。要是我真的被你们赶走了，要是前辈再也不来找我，那我该去哪里？”

两人贴得极近，小将军半阖着眼，仿佛在说情话，低沉沙哑，似乎有一些不舍的哀伤，“我们没有必须要去的某个地方，也没有必须要认识的某个人。小狐狸，你是自由的。”

仙狐却不听，“说到底，你们打完仗就要过河拆桥了吗？”

小将军捧住了仙狐的脸，望着他金色妖异的眸子，“不要拘在某个人身上，那样会很痛苦的。”他松开手，“我没想到军师会对你有那么大敌意，他应该是误会什么了，一会儿我去和他聊聊。”

仙狐拉住他的衣角，犹豫道：“你知不知道，军师……也是妖怪？”

小将军摩挲着下巴，沉吟：“你发现了什么？”其实他对军师的身份也是一知半解，知道是妖怪，却不知道是什么妖怪。从前相处，没见过军师对人下过手，只是餐餐爱吃鱼，所以才放任他留在身边。

仙狐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不是所有妖怪都能一眼看出来的，我一开始没怀疑过军营里的任何人，直到大营里出现了监视的小虫。”

小将军在仙狐旁边坐下，倒了茶，问道：“什么小虫，这里有吗？”

仙狐四周看了看，“现在没有，以前是有的，我们做爱的时候一直在看。”

小将军一口茶几乎喷出来，“什么？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啊！”

仙狐很无所谓，“看就看嘛，也不少块儿肉。而且我也想知道它们在看什么，就没有打草惊蛇。”

小将军扶额，“下次一定要赶走，拜托了，不然我可能再也硬不起来了。”

仙狐靠在小将军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道：“这种小虫算是低级的妖怪，只要是有智灵的妖怪，都可以训练它们。早上我找过了，你的军营里只有军师是妖怪。哦对了，还有偷油婆。”

“你不也是妖怪吗？”

“我是仙人，谢谢。”

仙狐又道：“以士兵死状来看，我猜军师应该是水獭之类的妖怪。你知道獭祭吗？”

“水獭会把抓到的鱼一字排开，一一用石头砸碎脑袋再吃。”小将军疑惑，“但是，军师此前从未吃过人啊。”

“也许是他想换换口味呢？”

“那倒不至于，应该是他的小虫子听到什么了吧。没想到啊，他一直在监视我，不过也可以理解。”

仙狐想了想，然后一合掌，“我想起来了，你说你要爱我。”

小将军抿着嘴笑了，搓了搓狐狸头，“他应该不会因为这个迁怒，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他想起来，起兵至今，军师一直是部队的二把手，虽然没有明确说过要让他当国师，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前几天和小狐狸鬼混，国师什么的顺口就乱许出去了。

一般人都无法接受自己的成果被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截胡吧。

所以才闹出什么妖怪吃人的事，想逼走小狐狸。仔细一想，死者大多是重伤员，现今条件苛刻，难以治愈。以这种手段除去，让妖怪背黑锅，其实是相当高明的做法。既不失民心，又减轻了负担。战场瞬息万变，到最后拼的就是哪方剩的资源多。

如此，他也无法太过责备军师。

小将军烦躁地挠头，这事确实是他欠考虑，但谁能想到床头情话也被偷听啊？

仙狐看不懂小将军的苦恼，“你要是觉得很棘手，我去杀了他就好了。”

小将军按住他，“不是的。小狐狸，不要这样，杀人不能解决问题，至少在这件事上是行不通的。”仙狐做事还是太直了，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被军师这么简单就逼到角落。

仙狐追问：“那你就放任他？”

小将军长叹一口气，“我一会儿去找他。刚好今晚是和谈的宴席，我还要商量一下对策。你放心吧，说开了就好了。”距离晚宴还有三个时辰，他罕见地有些紧张了。他忍不住贴近仙狐，在军营之中，仙狐是唯一能放心交谈的人。仅仅是隔着布料接触，也让他好受些。

如今他身边已没有亲人在世，娘亲下落不明，他不敢依靠任何人。

仙狐抱起双膝，脸枕在膝盖上，声音闷闷的，“你好像并不忌讳他是个妖怪？”

“就算是妖怪也没关系啊，能打胜仗就行。对我来说，只要有用，我就用。”

仙狐突然有点失望，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也许在小将军眼里，自己和军师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有利用价值的对象。

他搞不清楚，真的搞不清楚。为什么小将军知道凶手也不处置，为什么这么淡然地对待妖怪，这之间的内情他隐约可以猜到一点，但还是太模糊了。

他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