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1)

再说人家手里有激光炮,谁杀谁还不一定,闲的送菜?

蒲逢春被放下?来,跟着?薛潮一起穿过侧门,钻回楼内,楼梯间目所能及之处贴满榜单和成绩单,一个个名字往下?排,看得人晕字。

不至于被吓住,但熟悉的“崩坏感”令薛潮若有所思?地停住脚步:“这里有你那?比赛的排名吗?”

蒲逢春立刻去找,乐器演奏赛她是全场第三?名,铜奖季军,另一边是舞蹈赛,团队比赛第四名,虽然?没进全三?,但三?十多支队伍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名次了。

她报给薛潮让他?放心,就见薛潮面露沉色,她压下?心里不安:“下?午第一节是绘画课,我记得教室就在一楼……外面怎么?这么?黑?”

薛潮侧身?,楼梯间外,仅仅四楼的圆形回廊被无限拉高,几百层似的,望不到头,离近些还能看出廊形,到最远处,极力远眺也看不清线条了,全部堆在一起,没有顶。

每层本就寡淡的光更是全暗了,只剩看不尽的顶处散下?盛光,一层层递减下?来,到他?们所在的第一层,与只一点月光的夜屋无甚区别。

“逢春,快来。”嘹亮的声音带着?笑,母亲站在扶梯边,拢进阴影里,亲昵对女孩招手。

第58章 旧日校园 女人就坐在她旁边,平铺直叙……

女人?对蒲逢春说话, 但自始至终没面向她,白展板头颅一直低着,看向怀里舞蹈老师的相框。

照片很?有?遗照风采, 却并不是黑白照,反而花红柳绿,还?勾金边,像供奉的神佛画像, 女人?脚边还?有?一尊香炉,三根香徐徐起烟。

白展板头颅上?贴着两张榜单,正是乐器演奏赛和舞蹈赛的排名?,一溜黑漆漆的名?字里,唯独“蒲逢春”三字和其排名?由红笔写成,黑暗里刺目惊人?。

母亲没有?五官, 却能见出“笑”的姿态,低头与相框里的“老师”张罗着, 言语间都?是热情?的谦虚、矜持的炫耀, 夸老师教?得好,夸这次比赛得了不错的名?次。

蒲逢春踩过满地?成绩榜单,被母亲一把抓住胳膊, 扳到身前,力道使女孩皱起眉, 白展板的阴影罩下来,完全遮住她:“老师有?话和你说。”

“春春, 你不适合学舞蹈。”相框里的舞蹈老师温柔地?打开道具扇头颅, 露出一只残酷的眼睛,黑白分明,“你没有?天赋, 跳舞很?需要天赋的,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以后不用来上?课了。”

共鸣器作用,蒲逢春心里立刻升起“难以置信”、“难过”和“不服”的情?绪,想据理力争,被母亲重重拍了两下肩,死死抓住,她一痛,没说出口,就听到女人?连声附和的笑,说着自家女儿天资愚钝云云的场面话。

“可、可我觉得我跳得还?可以,老师……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道具扇里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为难,在照片里抬眼打量女人?的脸色,女人?这次的笑是“哎呦,小孩不懂事,你们见笑了”的洋溢,对手中所有?相框笑过一遍,才对女儿道:“老师的话能有?错吗?可别给我丢脸了……”

蒲逢春挣脱她,急切地?扬起手臂和腿,做了比赛里“花瓣”的舞蹈动作:“可这个动作我做得最?好……”

因为太过紧张,她舒展的腿保持不住,踉跄落地?,刺眼和灼热打在她的脊背,使得她惊恐抬头,像要印证一个最?坏的结果层层围栏变成一圈圈闪光灯,全部汇聚她一人?,像一双双审视的眼睛,或惊讶,或失望,或鄙夷地?看着她。

冷汗浸透全身,四肢灌满了铅,她试图再次踢动脚尖,却以失败告终,如有?神助的舞蹈能力像被抽走了。

母亲从始至终都?是洋溢的笑,居高临下,看人?胡闹:“我说什?么来着,妈妈还?会骗你吗?”

蒲逢春呆在原地?,任由母亲用一样的说辞,和其他相框的书?法老师、画画老师停了她的课,到最?后只有?钢琴课幸免了。

等相框里的老师都?闭上?嘴,女人?像了却一桩心事,直接打碎相框,她跪在香炉前,拔掉香,从香灰里拽出一打钱,信封落款是“退课费”。

沉浸在共鸣度的蒲逢春对眼前的怪异好像毫无所觉,任凭角色的沮丧和挫败席卷,她安慰自己似的抬头,想获得母亲的认可,胆怯道:“钢琴还?可以的……我得了第?三名?。”

“第?几名??”女人?将贴着榜单的白展板头颅低到蒲逢春面前,随着笔擦白板的刺耳声,出现黑字,“我怎么没看到你的名?次?”

蒲逢春一怔,急忙指向展板上?榜单里的名?字:“第?三……”再一眨眼,榜单的字从下往上?,一行行消失,最?后只剩“第?一名?”。

铺天盖地?的榜单同步,四周的字空出大半,全部只剩“第?一名?”。

女人?的手捧住她的脸,强行扳回来,白板的字一笔一顿道:“第?、几、名??”

女孩僵住,薛潮捡破烂似的,边走边摘随处贴的榜单,看戏地?帮答:“第?三名?,您是不是耳朵不太好?”

他一张张翻手里的榜单,未卜先知地?打断她:“别问‘为什?么不是第?一名?’这种蠢话,这玩意有?时候也看基因……冒昧,您是她什?么人?来着?”

就差指名?道姓骂了,白展板头颅浮现的字卡住,像游戏抽帧,擦退未成型的第?四个字,变成“为什?么弹这首破曲子?”

她说:“你不是会更难更考验技巧的曲子吗?”

属于?“蒲逢春”的那部分被吓住了,慌乱地?顺着她的话反省,蒲逢春却像被碰了逆鳞,一时挣脱开角色,忍不住反驳:“那是一首很?好的……”

她的头被卷起的榜单打了一下,薛潮握住她的小臂,止住她为曲子伸张正义,用“都?懂”的语气调侃:“有?话大可直说,小孩嘛,脑子没发育完全,全是不成熟的蠢想法,你就等这刻指教?了,否则这个大人?当得多没意思??”

一直拿他当空气的女人大概实在气不过,展板空白处的字忽而抹去,又响起笔蹭白板声,女人?一把挑开两张榜单,一只简笔画的红眼睛把他从头打量到尾:“你什么出身?在哪个重点校?成绩前几?得过什?么奖?”

“不才,我刚从幼儿园‘毕业’,成绩目前带过两个小孩,有?望进军保姆行业,得过‘被倒霉催公司坑害’和‘被倒霉催嘉宾坑害’金奖……”

女人?愤怒尖叫:“我早就说过不要再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又不听!我的话你都咽进狗肚子里了!!!!!!!!!”

白展板忽然被黑色线条狂乱地?涂满,红笔字覆在上?面,三分之二堆满感叹号,笔敲板子的彭彭声不停,甩开狂躁的红点,蒲逢春差点被她拧断胳膊,痛地?跌倒在地?,小声啜泣。

女人?却疯了一样,避薛潮像避扫把星,抓起蒲逢春的背包带,就这么拖着女儿登上?扶梯,骂声不断。

她这一转身,裙子紧紧吸在背上?,清晰勾勒嶙峋的根根骨头,从后面看,她就像套进体面衣服里的一架白骨,只有?表面才能撑起来。

她愤怒地?一转头,白展板头颅忽然蹦出一堆工作文件和时间表,像电脑的病毒弹窗:“你知不知道你来干什?么的?我每天省吃俭用,烧钱送你来玩的吗!!!”

薛潮紧随其后,踏上?扶梯,却只听一声乐响,像踩在钢琴键上?。

扶梯不断滚动,黑白相间的琴键覆盖而上?,每塌一步都?响,等到达楼上?,上?一秒还?在他眼前的母女眨眼间消失了,只留回廊两侧深长的漆黑走廊。

他立刻抓住回廊栅栏下望,伸下几百层之远,他这一步“上?青天”了!

为什?么到了这层?和他踩过的扶梯旋律有?关?

难道每层都?对应一段“音乐编码”?

机位里,女人?拖着女孩,一路深入漆黑寂静的长廊,所过之处,所有?手工作品、模型和摆件都?变成了各式奖杯,张贴的所有?书?法、作文、手工报、照片都?变成了成绩榜单,手法和幼儿园外墙的楼道广告有?异曲同工之妙。

每扇门都?变成任课老师的巨型相框,框前放金炉,女人?将钱放进香炉里,用香点燃,虔诚合十双手拜了拜,音乐厅的门就开了。

这回钢琴在舞台上?,女人?将蒲逢春拉到钢琴椅,蒲逢春抬头,吓了一跳整面墙的管风琴变成一张同等大小的钢琴十级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