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1)

于是要安置一个“终点”,给他们一个拼搏的终极目标。

路上也要撒小奖励,既作为短期目标,也作为甜头,还可以坐实一部分“希望”,让他们觉得终点是切实存在的,毕竟都可以偶尔回去几?天?了?,永远离开又有多遥不可及呢?

无论现实世界的人生多么糟糕,生活举步维艰还是众叛亲离,见识过真正的恐怖后,亲朋好友自?不必说,那些往日令人厌烦的面孔都会变得亲切起来不会突然张开嘴食人的野花、不会忽然钻出怪物的街角、不会出现另一张面孔的镜子、一夜无鬼无灾的好梦等?等?,这些日常到不能再日常、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生活,竟也能成?为“牵挂”这样厚重的词了?。

这哪里是关怀,明明是臭不要脸,不怀好心,硬要“激励”人。

偏偏他们这些肉.体凡胎没办法,长着一颗不够硬的心,就?注定要乖乖被算计。

薛潮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咬牙买了?两张一天?假期卷。

交易成?功,提醒他去公司大?厦的商店取,他再次从后门进?入大?厦,依循一扇扇红门的指引,来到公司内部的商店。

就?是一个黑红配色版的副本内商店,交易台上夹着一张黑色的登记表,前面已经登记了?不少,但即便?在真正的纸上,那些红字也成?了?屏蔽词般的团块,像一团团擦不干净的血迹,看不出谁是谁。

薛潮顺着签了?自?己的大?名,他估计这不吉利的红名只有自?己能看见,墙上的布谷钟又探出蠢鸟说了?两遍吵闹的“谢谢惠顾”,橱窗后铁架上的两张蓝色假期卷就?通过下方的暗道,转移到他手边。

灰蓝的木头小鸟探出头,歪头看他:“请登记假期卷的初始时间,即可开始您的假期旅程~”

薛潮的确有留意,但一直没找到游戏世界有什么年?月日记法,这会儿再看刷满大?红漆的布谷钟,发现除了?时针、分针、秒针,还多了?一根更短的指针,比时针走得还慢,看着基本没动,坠在表盘的最内侧一小圈,将小圈分成?了?七个数,和外圈罗马数字不同,用的中文数字大?写。

他了?然,对应每周七天?,今天?是无限世界的“星期一”。

他的生日在周日,如果现实世界没有暂停,也该进?入星期一了?。

有时间,那就?有参考。

于是他在放假开始的那栏时间里,写了?一个“一”,两张假期卷瞬间在他手中燃烧殆尽,碎成?星火。

“您已使用假期卷,祝您假期愉快~”

贝努再次缩回布谷钟。

第45章 无限世界+现实世界 “睡吧,我的乖孩……

薛潮没被直接传回现实世界, 看来别墅是他?的“中转站”,他?得回到别墅,才能返回现实世界。

事不宜迟, 他?刚搭上?门把手,商店的红门忽然被从外?撞开了,薛潮立刻后退,就见?一个黑袍人狼狈地扑进?来, 跪倒在地,正好停在他?鞋尖前,像在躲避谁的追杀,整个人都?在颤抖。

薛潮一低头,就和这人兜帽上?巨大的全?视之眼对了正眼。

这人连滚带爬就要冲进?店内,另一队黑袍人紧追其后, 三下五除二制服了这人,这人不死心地剧烈挣扎, 但面对明显有备而来的追捕者, 这点挣扎就像蚍蜉撼树。

薛潮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发现这群疑似他?同事的黑袍人,的确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不管身高胖瘦、走路姿态、行为模式,都?像游戏里成?批复制的模板npc, 这就是所谓的“模糊特征”吗?

这群黑袍人里明显有一个队长,对着布谷钟的方向一鞠躬, 好像在抱歉让这不识好歹的家?伙闯了进?来, 随后与薛潮点了点头,转身带队走了。

那人就被无情?拖走了,像奋力挣扎的溺水者, 挣动被紧锢的四肢,薛潮这才注意到古怪的违和感从何而来,无论那人如何挣扎,如何惊慌,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发出一个声节,一切像一场恐怖而无声的默剧。

等商店的红门重新关上?,薛潮才问:“这是怎么?了?”

贝努从布谷钟里探出头,那双黑豆似的眼睛静静地移动,像无视门和墙,目送他?们?离开,失真的童音叫道:“背叛者!背叛者!理应受到公司的裁决!”

合同第一条,主持人不得背叛公司。

但他?们?的人和命都?在公司手里,游戏世界又是公司的一言堂,他?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没有达到每周的考核标准,也只是“不及格”,投放特殊副本以作“惩罚”,怎样才会沦落到“背叛”?

“他?做了什么??”

“他?背叛了公司!背叛了公司!”

又是车轱辘话,就是不告诉他?的意思。薛潮翻个白眼,又问:“他?会怎么?样,死吗?”

“死?那也太便宜他?了,他?该十倍奉还!”贝努黑漆漆的眼睛忽然落到薛潮身上?,一直自作热闹的欢腾鸟叫变得平铺直叙,“你要去看看吗?”

比死还苦十倍,那就是生不如死,薛潮散了心思,他?可?不想因为好奇心把自己搭里了,敷衍地摆摆手,推门走了。

贝努没有回到布谷钟,一直看着他?离开,那视线如有实质,像在警告这位新手主持人要以此为鉴,做那个被杀鸡儆猴的“猴”。

走廊里,那群人已经?完全?消失了,但那扇应该是他?们?离去方向的新红门却没有消失,安静地立在另一头,明目张胆诱惑他?去一探究竟。

薛潮望了一眼,索然无味地从自己那扇红门原路返回。

踏进?别墅的瞬间,视野一亮,门自动合上?。

薛潮走到窗边,窗外?已经?是清晨了,地面湿漉漉的,昨晚的雨还未干,薄阳撒在他?身上?,消磨了一直未散的阴冷。

他?推开窗,邻居家?小菜园雨后的泥土气息飘进?他?的鼻子,他?像被这生机盎然点活了,悬空的神经?散进?松散的土里,才后知后觉他?在公司里的破罐子破摔,并不是真的自得其所,还是暗自隔着一层防备。

他?记得自己不怎么?熟练地在心里列了计划,一条又一条,把短短两天撑得满满当当,如果真回到了现实世界,就该争分夺秒,立刻行动,可?他?在满是灰尘的旧宅里,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莫名起了困意,让他?忽然觉得,倘若这好不容易换来的两天生活,全?部用来围着“无限世界”转,那才是真的白瞎了他?拼命的积分。

于是他?放下一切安排,疲惫地上?了楼,身体比他?的脑子先行一步,进?了姐姐的房间,定好闹钟,倒进?豪华的双人床,就在有些陈旧的气味里睡着了。

陈旧的气味慢慢远去,取而代之,他?被揽进?一个幽香的怀抱里,那味道又轻描淡写,又馥郁到浸润他?的灵魂,像在午夜盛放的黑色曼陀罗花,迷人又透着危险,却让他?倍感安心。

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像哄小猫似的,哄着少?年?的他?,为他?驱散了所有试图前来的梦魇,女人怜爱道:“睡吧,我的乖孩子……睡吧。”

于是一场颠覆二十三年?生活的惊心动魄后,他?竟然睡了一个好觉。

等薛潮醒来,已经?是下午了,他?环视一周,丢人似的捂了下自己的脸……好歹也是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了,往那一杵像个活阎王,却在午夜不安的梦里,寻一份幼时撒娇耍赖的慰藉。

他自嘲地笑笑,够金贵的。

薛潮收拾好那点别扭心思,开始了正事,别墅在无限世界里大部分门上?锁,在现实世界却没有那么?多限制,他?以客厅、姐姐的房间、自己的房间、书房为重点对象,展开时隔多年?的搜索。

可?惜没什么?收获,除了他常去的几个房间,这里十年?如一日,没有东西被动过的痕迹,老电视符合常理地打不开,也没有什么突然出现或者藏匿许久、就等此刻重见?天日的奇怪物件,连阴谋都?无以容纳,陈旧而沉默,像一座被遗忘在时间外的孤岛,除了他?这个背负因果的逃避者,不会有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