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1 / 1)

别人不知道,媒婆儿子可知道她?的确不想嫁,把她?想撤回生辰牌的事?一说,所有人看湘萍的眼神就变了。

这事?闹大了。

传到富豪家,婚立刻退了,聘礼也收走了,扬言“不干不净的人也敢攀富贵”,骂他?们一家不要脸。

父母俩不敢吭声,也没能保下这桩亲事?,只觉得丢尽脸面,转头将湘萍锁在家里。

他?们只想赶紧把这个?女儿嫁出去,嫁不到镇子,又想起?之前拒绝过的人家,然而风水轮流转,这次是他?们被拒之门外了。

谁不知道他?们家女儿“不干净”?

货砸在手里,她?父母是真急了,竟将她?关进西门前旧宅子的祠堂里,美其名曰在红白爷面前请罪,洗去她?的“污垢”。

黄海涛:“把她?一个?人关在破祠堂里?那她?吃什么喝什么?”

父母不敢前去祠堂,怕冲撞鬼神,院里的侍从像纸人罚站,那宅子荒废许久,没有存粮,也没有人进出,关四五天,人还能活?

他?有点不寒而栗,这不就是谋杀?

三人翻墙,落进第二进的院子里。

神的侍从都在外面的院子,越靠近神的地方反而越清净。

符咒被雪洇湿,风过也不抖,像贴在墨砖的一层油黄纸皮,辰砂的红顺着纸皮粗糙的纹路伸展,远看像晕开?血的疤。

卓倚屏息听,院子里没有一点声响,像被玻璃罩子扣住了。

倒是方便他?们的探索。

他?推了推祠堂的门:“实心的。”

两个?祠堂都是实心的,很难说一真一假,反而都是真或都是假更有可能了,比一真一假难办得多。

黄海涛打开?了西厢房的门,招他?们过去,一直靠着祠堂门的薛潮晚了卓倚一步,手臂刚要离开?门,就感?觉门内有什么顶了他?一下。

他?一顿,大臂又贴回去,顶了顶门,实心的,好像是他?的错觉。

黄海涛进入西厢房,陈旧的墨香搅合着丝丝血腥味,比灰呛人,墙上、桌上展着许多宣纸,都说字如?其人,没见到人,那柔而丽的字体也该是借到一点人的神韵,朦胧而彷徨的美,让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纸篓里塞满渗红的白纸团,他?不用展开?就知道是血。

血书里在做雨似的梦,最后断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像有人拖着长调,咿咿呀呀在耳边唱戏。[1]

然而黄海涛望向墨砖砌的墙外,没有江南烟雨,是白惨惨的雪,晕开?红咒的墙。

雪虽能化成水,倒地和雨不同,难给人潮湿的印象,反倒让人想起?砸在脸上的痛感?,像冰凉的小石子。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守秘人让他过灵感?,薛潮迟一步进门,反而接过他?手里的宣纸看了几眼,又放在一边,在屋里翻翻找找,最后从紫檀嵌银丝雕花的柜子里,翻到一些书和戏本,泛黄的纸和字一样旧,已经卷了边。

湘萍被关进来不到一周,但有些书却放得有年头了,其中几本被她?翻出来,抄书解闷。

但后面用血写的,已见疯魔。

沙漏又落满一管雪,时间已过黄昏,卓倚回去了,要等午夜再探村长家的祠堂,薛潮和黄海涛留在这里。

以免被一墙之隔的神侍发现,他?们没有点灯,天完全暗下来,坐在黑暗里静悄悄等。

零点,他?们再回到祠堂门前,推了推门,门跟着轻轻晃了晃,黄海涛一喜:“有了。”

而且门内没有东西抵着,阻隔只有一把锁,简单。

但黄海涛刚把钢针插进锁孔里,表情就有些微妙,他?小心翼翼退出针,左别右扯,勾出一团碎符咒,勉强展开?、拼凑,能看出和满院的符咒一样。

他?的直觉预警:“……这门非要开?吗?”

然而没给他?退缩的余地,符咒被抽出后,长条金锁就幽幽地滑开?,带一点金属弹动的滑音,像白日的严丝合缝并?不是靠锁本身的质量,而是符咒堵得紧实。

到这步,不进也要进了,黄海涛还在打退堂鼓,薛潮已经推开?朱红大门。

吱呀呀

自他?们翻进院子,这是最响亮的一声,像打破了无?形的屏障。

先是一条阴阴的缝,露出一双滚圆的眼睛,黑色的眼仁像从眼白里挖出的两个?洞,没有一点光,门缝向两边张开?,露出更多眼睛,像拿开?石头成群涌出的虫子。

虫子爬在白脸蛋上,白脸蛋挤成一排,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黄海涛惊地一退,定睛一看,这是一面铜镜子!

在他?们身后!

他?回头,那些侍从趴在两院间的高墙,纸人似的盯着他?们,背后又不会散去的连绵阴云。

黄海涛当机立断,招呼薛潮翻墙走人,转回头,薛潮却不见了,祠堂的门也关上了。

这是被吞进祠堂里了?!黄海涛顾不得塑料队友了,院墙太高,他?一人上不去,迎着院门冲去,强行突围。

“守秘人,过力量!”

搓麻将声如?约而至:【“力量”检定结果为:55/65,成功】

院门被他?撞开?,灰蒙蒙的院里,红到发紫的梅树歪歪斜斜,横陈在游廊边,撞进眼帘,阴阴地浮在他?的视野里。

即便他?移开?目光,那阴艳的颜色也如?影随形,坠着他?的方向感?。

守秘人在他?耳边低语,不知是不是他?的神志不清醒,薛潮的声音又低又沉,像在压抑什么。

“……过灵感?。”然后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