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众人共用?一个灵魂。
卓倚轻巧翻下来,先?来到门边等着,然而那些神的侍从没有追出大门。
院子里安安静静,没有跑动声或者其他声音。
“院子里有一棵梅花树,倒了,下面埋了一坛酒。”卓倚描述,“墙边站一圈神的侍从,门和墙壁都有符咒,禁止入内的,里面那个院子应该也有一个红门大祠堂,除了符咒还有萨满的那种绳结,看着不像随便组合的,有什么阵法吧?”
也有一个祠堂,很可能就是真正的祠堂。
没闹鬼的时候,村长?家的祠堂是实心的墙,他们自己也承认这是防止村民过?于狂热冲撞山神的幌子,并且“身体力行”,对祠堂的敬重有点流于表面。
毕竟说是封闭,但他们进入好几次了,村长?那放浪儿子半夜梦游,都能游到那里去,平时侍从说去伺候,也是走过?场,吃的用?的全让村长?一家享受了。
而这里就像模像样了,贴满符咒,又是罚站一群侍从,祠堂更夸张,符咒下长?了一座祠堂。
一直封锁,禁止入内,并且所有人都忌讳。
黄海涛摸摸胡茬:“这家有一个女?儿。”他迎着两人的目光,指了指地下:“在树下埋酒,女?儿红啊,等到女?儿出嫁的时候,那坛酒就能拿出来了。”
“院子里看着邪门,但我也觉得?有人住。”卓倚说,“那些符咒深浅不一,两院之间门上有几张还在流红水,我倒觉得?不都是那些古怪的侍从贴的。”
薛潮盯着大门,像透过?大门,在看最深处的祠堂,黄海涛看他沉思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那乞丐怎么样?”
他们在其他村民赶到前先?躲起来,观察村民的动向,村民是真不喜欢他,拿回镯子,对晕倒的乞丐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倒不是有仇怨,像同仇敌忾。
“平时没少偷鸡摸狗。”卓倚推测。
乞丐就在这时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只觉得?浑身疼,但他已经习惯了。
要不到饭也有晕在雪地里的时候,他有过?一次,下次就知道要晕在别人家门口,再?厌恶他也见不得?一个活人真就这么死了,最多打他几下出气。
但他看清了在哪,就是一声尖叫,五官惊恐地放大,三魂七魄都钻出了他的鼻舌,像面对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他浑身抽搐,还没想到站起来,身体先?本能想逃跑,像一条虫子向反方向涌动。
薛潮弯腰,一把掐住乞丐的脸,迫使他抬头?,就看见他的眼仁在颤抖,一放一缩,像坏掉的灯泡,随时可能爆开。
一张马上要被逼疯的脸,毫无?逻辑,只有恐惧。
但薛潮总觉得?还有什么,他不容置疑地捏着这张脸,拖行一点距离,摆到卓倚和黄海涛面前,同时说:“过?心理学。”
【“心理学”检定结果为:93/80,失败】
【“心理学”检定结果为:55/55,成功】
检定成功的卓倚察觉到,乞丐的恐惧并不只是对怪异的原始恐惧,比如?人窥见鬼神之事。
这恐惧里还有他自己的因果:“他心虚。”
这两字冲破乞丐浑浑噩噩的屏障,落成一道惊雷,他又是猛烈一抖,再?次昏死过?去。
“我昨天跟了他一天,”黄海涛咳嗽两声,“还是干了正事的,西边属他最不对劲,别看他穷,他那腿可能跑,昨天挨家挨户要饭,都不待见他,他就趁人不备,偷东西吃,偷到人家上供的馒头?,被追着打了两条街。”
“但我发现这人记吃不记打,脸皮够厚,跟了一天,他真把全村都碰瓷一遍,饭点被人打走,就在大家伙不吃饭的休息时间上门。”
黄海涛陡然压低声音:“唯独一个地方,他经过?几遍都绕道走,在西边靠北有一户人家,有一个媒婆,谈婚论嫁都找她,西门前宅子如?果真有女?儿,可能和她有关啊!”
于是三人来到媒婆家,顽疾剩下三人被黄海涛留在西边待命。
黄海涛本人如?释重负,似乎早想摆脱三个没人味的东西。
院子里摆着两三副吉利小神的画像,薛潮摸了摸边框和唢呐,没有金边和金线。
那就不是给大户人家准备的,就是白头?村的村民用?。
媒婆的儿子正在卷布,放在箩筐里的红布,还有土腥味,架在院子里晾,听到他们的来意?,有些为难。
“你?们来得?不巧,我娘最近都不见人,你?们是外乡人吧?我们村民热情,肯定不会短了你?们,你?们去别处吧。”
这小子不怎么会说话?,第二句就在赶人,委婉得?不尽人意?,黄海涛就装诨了:“这上门的生意?不做?我也老大不小了,你?给我送终?”
他也说话?不好听,但听到有生意?做,这小子眼睛一亮:“哦哦大哥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们……”
媒婆的儿子挠头?笑,带他们就去偏房敲门了,也不管屋里应不应,拿钥匙开门就进。
黄海涛心里有了思量,这是很久没接到保媒的买卖了?
屋子被一分?为二,像内装一个小神龛,那床就是龛台。
台上有一打坐的老太太,媒婆打扮,脸煞白,都是苍老的褶皱,像自冻土长?出、挂满风霜的枯树,一动也不动,花白的头?发像静坐太久积留的雪。
却偏偏涂着两个不伦不类的红脸蛋,消磨了长?老般的威严。
她儿子风风火火地开门,带外人进来,好像很有主意?,但进了门,却拘谨在茶桌旁,不敢靠近一步:“娘,有人来问媒。”
屋里静悄悄的,薛潮放耳去听,没听到老太太的呼吸声,她也的确没有任何活人的起伏,像搬进屋子里供奉的雕像。
等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没给任何反应,黄海涛不耐烦道:“我要不要给她磕一个?故弄玄虚,你?们倒是挑上客人了!我不如?直接去跪红白爷,求祂恩典!”
媒婆儿子急得?满头?是汗:“消消气!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娘、我娘正是这几日在沟通神鬼,顾不上人间的事!应该是听不到我们说话?了,我们先?出去吧,若是保媒,我也行!”
说着就带他们走,他们刚退出房门,薛潮就倏地回头?,门在他面前合上,但他应该没感?觉错,那老太太忽然扭头?,往这边看。
薛潮转回头?,没有阻止媒婆儿子落锁。
“大哥,你?哪年哪月哪时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