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1)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找一套衣服他一身丐帮出身的破布条快撑不住了?,一会儿?若有大动作,没等对手出招,他先走光了?……虽然有一定的精神攻击效果,但他说过了?,他不是变态。

走廊仍然是校园的走廊,但教?室、办公室的门后全是病房,校服没得穿,只好偷病号服,他找了?一间被护士抱怨好一阵的“难搞病房”,只门口一盏小?灯开着,三个病床拉着隔断帘,病人已经休息。

隔断帘外的墙壁挂着三幅画,正对病床,都?是古典油画,每个画里站着一个天?使?,圣洁长袍缥缈,展开雪白六翼,面?孔如天?地?精心雕琢的塑像,神情慈悲,但大部分浸没在黑暗里,也分不清谁是谁,却有一种出奇一致的模糊的阴森。

但这并?不是天?使?的半身像,天?使?虽然是画的主角,却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周围是油彩晕开的无尽混沌,褐、金、红混在一起?,构图怎么看怎么古怪……这也太空了?。

好像本来要画很多神或者天?使?,但只画了?这么一个。

画被放在华美的金画框,大小?却有些合不上,和病房里的画一样,在角落有编号“2”“16”“19”,更印证了?是画室的画。

第一个帘子内的患者是一个老人,没人管他,他生病都?是自?己骑破自?行车去?的医院,此时自?行车轮的头颅吱悠悠转,苟延残喘的缓慢,每转一圈,都?像最后一口气,不知能不能转过来。

人头被薛潮放在一边,跃跃欲试,薛潮警告地?比划一下,禁止他吓老头,吓死了?算谁的?

人头不太甘心,但受困于笼子,只好狠狠啃笼子。

薛潮轻手轻脚抽走一套崭新的病号服,换好后观察三个病患,却见地?面?一个影子在微弱的灯光里慢慢拉长第三个帘子内的患者坐起?来了?。

一只稚嫩但苍白的小?手忽然抓住窗柜,要掀开帘子,薛潮抱起?人头,熟练地?准备跑路,却听“滴”一声,第一个帘子内传出拉长的警报音,代表心跳的那条线慢慢扯直了?。

靠,真死了??薛潮震惊,忽然有种被讹的倒霉感。

小?手倏地?缩回,欲露脸吓人的小?东西重新躺下,假装一直在睡,薛潮刚到门口,就?听到护士小?姐的脚步声,明明很轻,但回声仍然在走廊里绕几个来回,很有压迫感,还有抽拉针管的声音,是护士小?姐可?以直接扎针的头颅。

薛潮改钻中间的病床底下。

不一会儿?,护士小?姐进门,拉开第一个帘子,熟练地?检查患者状态,针管抽动声一下、又一下,似乎扎进患者的皮肤,抽了?一管血,扬头回正的时候滴落一两滴,就?在薛潮的眼前。

护士末了?叹口气,一种漠然的惋惜,薛潮品了?品,应该是“没救了”的意思。

另一个赶到的护士印证了?他的想法,关停了?所有设备:“今天临床的就是这个了??”

薛潮没听到最开始的护士回答,但两人随后撤出病房,应该就?是默认了?。

今天?第一个床的患者接受过治疗?

不过她们走得是不是太干脆了?,一点没发现他?他还以为临走的时候会忽然折下针管头颅,送他一针呢……而?且第三个床的小?孩也很安静,刚才不是还吓他来着?

……可?能小?孩怕护士,如今护士走了?,估计快忍不住了?。

但他猜错了?,小?孩躺在病床里装睡,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再次听到脚步声。不是护士,护士全部出去?了?,脚步声是在屋内忽然响起?的,但没人下床。

这次的脚步声是真轻,像没有脚,直接飘下来的。

白色长袍扫过床底,落下羽毛,来者拿着一本圣经,停在第一个患者的床前,缓缓翻开书,念道:“那么现在,我来到你的床前,为你的灵魂指引道路。”

薛潮一愣……“临床”是这个意思?

声音很催眠,像诵读了?一辈子经文的老牧师,吐息回荡在偌大教?堂,带着神圣的回音:“耶和华所恨恶有六样,连他心所憎恶的共有七样,就?是高傲的眼,撒谎的舌,流无辜人血的手,图谋恶计的心,飞跑作恶的脚,吐谎言的假见证,并?弟兄中布散纷争的人……”*

金口玉言,长翅膀的怪东西每说一样,薛潮相应的器官就?像被封锁了?,到最后一个“人”字,他整个人的精神停滞……他忽然理?解将死之人有所感召的说法,只觉下一刻自?己就?会出现在天?堂的大门口。

但大概他几辈子加起?来,都?和“神圣”沾不上什么关系,更是没有一颗会去?赎罪的心,到大门口也得被退回来,几乎只过了?一两秒,他遨游幻梦般的神魂冷冷归位。

病房已经重归寂静,开口堪比紧箍咒的不速之客收了?神通,已然离去?。

那东西是画里的“天?使?”。

外面?格外亮,光芒跳动,温度灼人……起?火了?!

薛潮彻底清醒,钻出床底,第一个病床燃起?大火,直逼天?花板,但并?没有向四周蔓延,反而?规矩而?热烈地?拘在这张病床。

患者的自?行车轮头颅停止转动,就?是没了?“呼吸”,被烧地?噼里啪啦作响,像填进炉里的柴,很快只剩一捧勉强有人形的灰。

薛潮捏着鼻子,拨开隔断帘,画框里的天?使?不见了?。

羽翼忽然从后扫过他的脖颈,在呛人的热浪里,凉碎他半边的神经,又是那低语:“要躲避,不可?经过,要转身而?去?……”*

天?使?站在他的身后,羽翼却没长在身后,而?是从脖颈的腔子里伸展出来,徐徐打开……一颗六翼头颅。

说着羽翼头颅一扇,薛潮就?被推进画里……他本该被按进画里,但他先一步把人头塞进画里,他便被堵在画外,进不去?了?。

果然……这鬼构图不是展示空灵的史诗之美,只是因?为一幅画只能有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意识”。

人头本就?困在笼子里,又被封进油画,愤怒乱撞,牙齿钻出笼子缝隙,狠钻画纸,薛潮嘶了?一声,惊奇地?瞥了?眼手心的咬痕,像发现新大陆。

人头没注意薛潮令人惊悚的目光,恨不得再长出几张嘴,咬断他的手,薛潮趁着人头活力十?足,摘下画反手砸在天?使?的翅膀脑袋,人头很给力,生生咬掉天?使?一把血淋淋的毛,天?使?哀叫,被薛潮快准狠地?踹进病床的火海里。

他抱着画框闯出门,走廊里的眼睛和嘴唇都?消失了?,被天?使?神圣的念经扫去?了?。

但他还没吸几口新鲜空气,又感受到熟悉的丝丝热浪。

隔了?一间病房,门从内打开,向日葵头颅一扬一扬地?探出,江冥拿着一个很有年代感的茶缸,正要去?洗,陡然瞧见卷发尾都?带焦的薛潮,惊讶道:“你去?挖煤了??”

薛潮往里望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江冥”奶奶住的病房。

他丝毫没提江冥就?是帮红玫瑰缝尸体的人,而?是公事?公办,颇为冷漠地?问:“她们两个呢?”

江冥知道薛潮肯定想到了?,见他不拆穿,心里痒痒的,期待他有什么花招,面?上也像没做过一样,仍然亲昵道:“蒲在找病房,她还是没找到她那个npc的线索,至于那朵风风火火的红玫瑰,你也猜到了?,就?在下面?,毕竟未来死了?嘛,和邓一个道理?。”

他指了?指地?下,薛潮忽然意识到,那丝热浪就?是从地?下一路飘上来的……太平间起?火了?!

“她把那里烧了??”江冥似乎也很诧异,“太平间是她在医院的剧情定点,这么做是自?断后路,我再欠都?不会烧‘奶奶’的病房……”

他的话忽然止住,向日葵脑袋侧了?一下,“看向”薛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