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你出来的?不是让你闭门思过,现在连你娘的话都不听了?”林氏转头看向文婧,眼中像是找到个出气筒,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打过去。
闫姝惊呼一声,眼看着小丫头就要遭罪,且见文婧身如游鱼,一个扭身,滑溜地窜到文老爷身后,“是看管的嬷嬷说大姐姐要进宫了,特意放我出来见上一面。”
文老爷还沉溺在文菱的冷淡中,猛然被小姑娘抓住衣袖,下意识的挥手抵挡,“好了和个小孩子计较什么,还不快回去,想想要怎么给永昌侯府交差吧!”
“哎呦。”林氏不察,本就怒火中烧,手下也没个轻重,又想到这丫头昨日那般帮衬文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她哪儿抵得过文老爷的力气,她这一用力,反倒把自己摔了个屁股蹲儿。
闫姝的担忧化作清风拂面,林氏的所作所为让人忍俊不禁,很好的诠释了那句古话,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总归是有好处的。
文老爷不再理会她,文婧得知长姐已经离去,歇下再见一面的心思,安安稳稳的跟着回府。
府中的丫鬟奴才,随即尽数回归岗位,生怕等会儿被当家主母借机刁难。
只有林氏的贴身嬷嬷,不辞辛苦地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心疼不已地劝说道:“夫人这又是何苦呢,大姑娘如若真在宫中得了娘娘青睐,不比嫁给那不能继承爵位的李二公子强,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帮衬家中,哥儿长大后还愁没有大官做吗?。”
林氏这一跤摔的不轻,一瘸一拐地上了台阶。兴许是被文老爷的态度伤了心,饶是此时对上嬷嬷的好心劝说,她都要冷着脸,“你懂什么,一个没了娘的东西,以前以后,都要任由我拿捏才行。”
闫姝听不清她们临走时讲了什么,不过自此已解决一桩心事,她心情颇好,要求王婉儿一同上车来。
“你不邀请我,我也要同你坐一辆车,让你家车夫跟着前面的轿子走。”王婉儿钻进马车,一点也不见外的指挥着闫姝。
闫姝心情好,不欲与她计较这些小事。正巧,她也想要送文姐姐一程,往后种种艰辛,她不能陪伴左右,能这样陪同之事,恐难再有。
“你为何要跟着前往?”但心中疑惑,还是要问一问的,闫姝狐疑地望着王婉儿,总觉得她没藏什么好事儿。
王婉儿偏头一笑,带着几分得意洋洋,“能有什么事儿,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儿。”
她越是这般神神秘秘,闫姝越是被她的话勾的心痒痒,“那你还不快说,偏偏在我面前买官司。”
闫姝拧着眉头,上下打量她一眼,不太确定的反问道:“你不会也要进宫做官娘子吧?”
王婉儿本还在饶有兴致地听她猜测,闻言当场拉下脸,“你觉得我要是选上,还能苦哈哈的陪你坐这破马车,那至少我高低也得配上一顶软轿子。”
“行吧,不瞒你了,真没意思,是皇后娘娘听了昨日我们及笄礼上的事情,想见一见你,就这么简单。”王婉儿受不了闫姝的胡乱猜忌,索性把话摊开了说。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入宫
“见我?”闫姝不掩惊诧, 难不成皇后娘娘也想封她个官娘子当当?
这怎能行,如若入了宫,必然要与王采儿对上, 岂不是距离危险愈发近了些。
时至今日, 闫姝已然彻底明白, 单单凭借戚安安并不能构成威胁, 危险的是不显山水的王采儿。
“皇后娘娘欣赏你, 又知你与文菱是好友,当然上心了几分。”实则不然, 王婉儿内心深处也对娘娘的决定,有些许疑惑。
常理来讲, 此事已定, 闫姝又不是多重要的人物, 犯不着娘娘特意叮嘱要带她进宫。
不过想不通的事情多了, 掌权者的心绪, 岂容得下他人的随意猜测。
两人各怀心思, 话语点到为止,便不再多议论。忽而, 一阵颠簸袭来,闫姝被晃的东倒西歪, 好在有身手敏捷的王婉儿及时拉了她一把,这才没撞头。
“三姑娘,表小姐拦着马车,说是有要事相求。”意欢的声音通过车帘子透进来,紧接着掀开的车帘,散进来一缕细碎的阳光。
“姐姐,烦请一见。”戚安安娇柔细软的音线传来, 带着一贯的甜腻,听上去就能感受得到,对方合该是位娇俏可人的姑娘。
闫姝微微侧脸,寻声望去,头次见到她朝着自己展露讨好的笑意,这可是以往未曾有过的,“表妹可有事相求,但姐姐现在身有要事,恐怕帮不上忙,劳烦让一让。”
她不愿与之牵扯,再者两人早已在明面上撕破脸皮。单单凭借那几次告黑状,都能够让闫姝嗤之以鼻,敬而远之。
而今见表妹求上门来,她自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想来能让她这般不顾颜面求到自己跟前,定非好事。
“姐姐误会,我方才知晓,那文家姑娘得了宫中娘娘懿旨,被封赏为官娘子,又见姐姐马车跟在其后,想必也是要一同入宫,便想着同姐姐一起去见见世面。”戚安安恍若未闻她的排斥拒绝,双眼无辜地望着马车。
见世面?什么破说辞也能拿来用。闫姝心中嗤笑一声,感叹戚安安真把她当作了傻子。
大抵是戚安安近些时日见不到太子,想方设法要进宫见人吧,真当她什么话都能信。
如若她真在宫中与太子碰面,发生什么事情皆有可能,到那时她可就束手无策了。倘若冲撞了贵人,丑事败光,戚安安总归是养在闫家名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你从哪儿打听到我要入宫,我可从未说过此事,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好了,你也别想有的没的,我且要去忙,快让开。”闫姝冷嗤她一声,不愿过多纠缠,命令意欢放下车帘,让马夫驾车离开。
可心底却蔓延出不解,王婉儿与她交谈此事不过一刻钟,戚安安怎就好巧不巧能堵到她的马车?
实在蹊跷,闫姝用手拨开一点窗帘,且见戚安安一脸委屈神情,遥遥相望着马车离去背影,那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满含着不甘心与忧愁。
仿佛让谁欺负了似的,可私自拦下她马车,本就是戚安安不对。愿不愿意带上她,还得看闫姝的抉择,非任由戚安安几句话便能定下。
“我倒是明白了,为何我以前总会以为是你在欺负她。”猝不及防的,王婉儿在一旁插上句话。
闫姝疑惑扭头,有些不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我可从未做过这种事情,怎就突然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可没说你什么,今儿同你一起经历,知晓原委,自然不会诬陷你。”王婉儿失笑,责怪她太警惕,“只是回想以往,总觉得像是被她牵着鼻子走,每每见到她与你一起,就会露出方才那欲哭不哭的神情时,下意识的以为你在欺负她。”
闫姝哑然,想不到她会提起以往,“这种事情我经历过无数次,早就习以为常,你现在才反思自己,为时晚矣。”
王婉儿不料她会这般回答,忍俊不禁道:“你还挺豁达,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看穿她的?”
回想当初在闫家学堂,她常常自以为是,次次为戚安安仗义出头,想来当时她不过是在助纣为虐,实在算不上是个好人。
“我不感兴趣,只看以后。”闫姝堵住了她要侃侃而谈的话头,委实不想听她讲述被戚安安坑骗的事迹。
王婉儿沉默了,一时之间竟然从闫姝的态度里,察觉出了嫌弃之色。
一路相顾无言,闫姝亢奋的心情终于归于宁静平和。她闭上眼睛假寐,直到马车行驶到宫门口,她被王婉儿摇醒。
外面天光明媚,凉风习习。自从过了乞巧节,天气日渐转凉,不过秋老虎的余威尚在,还不至于让人转时就换上秋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