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娅不相信邪地再次端起茶盏,对上闫姝鼓励的神情,她慢慢地轻轻喝上一口。

淡淡的清香随着茶水流过舌尖,而后整个口腔口齿生香,后劲儿回味无穷。

娜娅湛蓝的眼眸亮了亮,高兴地指着茶盏道:“我喝出来了,这茶好香,像是雨后草原上的清香,可真神奇。”

她又抿下一口,笑着说:“要是夫人能跟我们去草原就好了,我请夫人喝最正宗的马奶酒,那味道绝对让你流连忘返。”

不过很快,她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沮丧着一张小脸,“唉,不说这些了,等我们进贡一事结束,就该回去了,昨日皇宫里来了人,说是下月初便要举办宴会,庆各国番邦使臣觐见之礼,此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正在品茗的闫姝神色一凝,举着杯子的手顿住,眸子里尽是茫然。

时间居然过得如此之快吗?上次入宫文菱只说还在筹备,现在距离下月不过还有七八天,好快。

她恍惚地吞咽下杯中最后一口茶水,不知其味,麻木地放下杯子,沉沉点着脑袋,“是啊,此经一别,下回再相遇,不知是猴年马月。”

门外,楼梯又响起咯吱咯吱的叫声,闫姝盲目地望去,看见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在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台阶。

“安安表妹,好生凑巧。”闫姝目光定在上楼的女子身上,不待她躲避,硬生生地叫住了她。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略胜一筹

正在上楼的女人顿住步伐, 隔着门框与她遥遥相望。

闫姝手指摩挲着杯盏,眼中并未有惊诧之色,仿佛早已料定会遇见她, “不如进来喝杯茶?”

她不知戚安安内心如何, 只是在见她的一瞬间, 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遥想上辈子她的虚与委蛇假意做派, 而今再见, 狼狈了不少。

愣怔在楼梯口的戚安安,下意识的松开挽住旁边人的手, 又立即被他拉了回去,“既然世子夫人都要求了, 不去好像不太礼貌。”

戚安安用力想要抽开手, 暗自发力, 却碍于男女之间的力道差束缚, 怎地也挣脱不开身旁人的桎梏, “公子不是还要去楼上见人, 留在这里耽误了正事可怎么办?”

“不碍事,一盏茶的功夫, 我相信人家等得起。”戚安安对上这人恶劣地笑容,心下不禁打了个寒颤,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人哄骗她的那晚。

那夜两人温存之际,室内一片安宁,许是太惬意,李简昱拥着人,感受到手下温润肌肤,心弦一动,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好心情地拍了拍不愿面对他的戚安安, 安慰道:“跟不成太子,跟了我也不委屈你,不过这事儿是我不地道,你想要什么给我说,就当我给你的补偿。”

背对着他的戚安安弯了弯唇角,总算觉得自己一番苦心没有全然白费。

她没有立即接话,委委屈屈地将脸埋入被褥中,感受着身后人一把搂过她的柔软腰肢,继续不予回应。

“说话,我虽无赖,但从来说话算话,你只要开口,不要求我把你送到太子东宫里,一切好说。”李简昱捏了一把纤纤细腰,稍微用些力道将人翻转身来。

美人早已哽咽不已,泪眼涟涟泣不成声,水迹糊了满脸,却不嫌狼狈,一双眼眸浸润得澄亮动人,“我,我想出去。”她哽住声轻轻言语。

李简昱耐着性子为她擦拭掉泪痕,听到她嘟囔一句什么,却是听不真切,他忍着身下蠢蠢欲动,幽深眼神中藏着一团火焰,开口之际,声音暗哑,“你说的什么,在说一遍。”

蹭着颈部处的湿濡感令人不适,戚安安没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闭上眼认命道:“我想到外面去,不想一直躲在院子里,我是人,不是你圈养的鸟儿雀儿!”

她缩着脖子,紧闭双眼,说话声气恼极了,显然早已对此现状不堪忍受,而今忽然找到宣泄口,更多是发泄情绪。

“想出去了,好说,明天就带你出去玩。”李简昱眯着一双眼睛,擦拭她泪水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随即毫不留情地强吻了上去,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不过,我还要再收取些报酬。”

冷不丁回想起这些,戚安安恶心的犹如吞了一百只苍蝇,令人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因为这个男人话中的带她出去,竟然是将她当做丫鬟颐指气使,每每跟随其后见各种高官大人,成为对方眼中随意驱使、可供取乐的玩意。

戚安安咬紧牙关,一口贝齿咬得咯吱作响,愤恨屈辱的情绪在胸腔作祟,让她恨不得现在立刻化身一把长刀,把所有欺辱她的人通通剁碎。

亦如现在,真是见了鬼了,遇见闫姝这个倒霉催。她拢了拢耳边碎发,勉强露出笑意,只得听令李简昱的号令,“听公子的。”

她不想回去体会李简昱的凌辱手段,出门几日,她在外有所耳闻他的过往。以及如今正是大权在握之时,多的是达官贵人前来示好,人是要学会审时度势的,既然一时之间逃脱不掉,那便先蛰伏,再寻机会一击毙命。

眼见戚安安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屋子,她心情尚好地歪了歪头,一抹嘲讽似的浅笑绽放在唇边。

她忽而发觉,自己以往视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的戚安安,当她失去可以攀附利用的大树时,也是会枯萎衰败的,只是她自己不曾发觉而已。

反观自己,不以外力为阻力,自身强大胜过万物。譬如今日,她也能用计设得与戚安安再次相遇。

“二位请坐,瞧着风尘仆仆,没耽误二位正事吧?”闫姝好脾气地请人入座,并未询问此时此刻应当在乡下的表妹,是如何来到了京城。

“几日不见,夫人依旧如此光彩夺目。”李简昱从善如流地坐下,倒真是不客气。

反观戚安安行动间,局促不安地频频看向李简昱。瞧见两人之间端倪,闫姝低头盖下嘴角冷笑,从容地为她倒上一杯茶。

她看得出戚安安的装模作样,只是这种伎俩当真在李简昱身上起得了效果吗?恐怕不见得。

“是啊,姐姐出嫁时,妹妹还在庄子上破房子里养病,如今看到姐姐幸福美满,还有新朋友,真是让人艳羡。”戚安安如愿坐下,咬着后槽牙随着赞叹。

实际上手中的帕子都要被撕碎,她那日要了个出门的愿望,不就是想打探勇毅侯最近有没有办丧事,最好是那暗卫能一剑劈死两人,才安能解她心头之恨。

若不是托了闫姝的福,她何至于此落得如此下场,还要受李简昱的磋磨,比牲□□的都痛苦。

她目光中不带笑意地看了眼那杯茶,没有要饮用的打算。谁知道闫姝是不是不怀好意,反正两人早已撕破脸,现在这样摒弃前嫌的样子做给谁看?

可恨她命大,也不知道是谁救了二人性命,那暗卫亦是不知所踪,戚安安暗自紧盯着闫姝神情,生怕错过她面容上一丝一毫不对劲儿。

“是嘛,那荣世子是个冷淡性子,我起初还觉与他相处不来呢。”闫姝羞涩地拂过面颊,转而又问道:“倒是妹妹这病养的差不多,怎地没去太子宫中伺候?”

戚安安料定她会来这一口,早就想好的措辞脱口而出,“病是未好彻底的,表姐不知,那庄子里遭了流寇,幸得李公子搭救,这才幸免于难,又不想回闫家过了病气给姨母,这才借住在外处。”

反正庄子上的人早已命丧黄泉,被太子处理的干干净净,料定闫姝去查也查不出什么线索。

只要将那些太子安排的人撤掉,就算闫姝心知肚明,还不是要吃着一嘴哑巴亏。

她抹了一把眼角,神色戚戚伤心怜悯道:“可怜了那些丫鬟婆子,都是些无辜之人,皆未能逃脱升天。”要不是那些婆子手段狠辣,丫鬟木讷无趣,对她严防死守,她也不至于让人把她们全杀了。

闫姝支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装腔,心下早已知晓全部经过。荣玄的人调查过后,她才知晓有些婆子身上死时都是带着凌虐过后的伤痕,死后被人随便丢进一个大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