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藏本以为只这一条崎岖的路,过去之后,他才坐上马车,又猛地颠簸了一下,掀开车帘一看,见外面都是方才那样的石路。萧藏想到楚星河的提醒,咬牙从马车上下来了。
车夫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萧藏拎着衣摆往前走着。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萧藏就有些受不住了,萧隽在后面看到他踉跄了一下,连忙上前将他扶住。靠着萧隽稳住身体的萧藏,看着前面似乎没有尽头的石路,已经有些不耐烦,“还有多久?”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答出来。
“我来背大人罢。”萧隽看萧藏额上已经有了汗,上前一步蹲在了他的面前。
萧藏也确实走不动了,在京城的时候有软轿代步,实在要走,也是那种平坦的青石路,现在这一路的荒石,隔着靴子磨的他脚掌生痛。他看着蹲在面前的萧隽,按着他的背压了上去。
萧隽习过武,背萧藏一个人,走起来脚下却还是生了风一样。萧藏贴着他被汗微微濡湿的鬓角,闲来无事的问道,“你从前只是个家奴么?”
“从前”萧隽怔了一下,“从前随师父习过一段时间的武,后来学成了就被师父卖去做了家奴。”
本来悲惨的叫人怜悯的往事,萧藏只是平淡的‘哦’了一声。他这样平淡的反应,却出奇的让萧隽松了一口气。
“你从前姓什么?”因为萧藏是靠在萧隽肩膀上的,他的每一句话,都捎带着一股热气,轻轻的从萧隽耳边拂过。
“忘了。”
萧藏忽然伸手,碰了一下萧隽隐在鬓发下的刺青,上面刻着的萧字,还清晰可辨,“以后你若是不喜欢,就叫人把这个刺青烫掉了吧。”
萧隽口拙,听萧藏这么说,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不,喜,喜欢。”
“嗯?”
“我喜欢姓萧。”比起从前师父或者别人起的名字,萧隽于他更有种特殊的意义,“不会烫掉的。”
萧藏对萧隽与对其他的奴才不同,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来源于他的名字萧隽的名字,是萧云起的,虽然如今萧云已经故去,但留下的这个名字,让萧藏觉得萧府并非只有他一个人了。
“萧隽。萧隽。”萧藏是想到了萧云才喃喃,萧隽却因为他叫自己的名字,而内心忍不住的战栗起来。
走在前面探路的家奴折返回来禀报,“大人,前面就是坦途了。”
“嗯。”萧藏拍拍萧隽的背,“放我下来罢。”
“是。”萧隽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失落感。
萧藏坐回了马车,他看萧隽额上出了许多汗,还牵着马跟在马车身后,就让另一个奴才去送了一壶凉水一块白帕过去。萧隽接到东西的时候,心里一阵惊喜,抬头去看萧藏,萧藏却并没有看他。
那条路走出去之后,离驿站还有一段距离,早早便出发的楚星河,此时却等在那里的一棵古树下。他看到马车过来,放下环抱在胸前的手臂,站直了身体。
“楚将军是在这里等我?”萧藏道。
楚星河却并不回答,他拍了拍在一旁吃草的骏马的马背,在翻身上马的时候,又对萧藏说了一句,“过了这里,前面还有许多山路,你还是早些换下马车。”
“多谢楚将军提醒。”萧藏本来还当那楚星河像那宴岚一样讨厌,现在竟意外的觉得,也不是那样惹人嫌恶。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驿站中,只是这驿站和上一个驿站不同,马厩里连匹换乘的马没有不说,连吃食都难以下咽的很,连楚星河这样吃东西只求饱腹的人,在吃了一口这里的菜粥之后,也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萧藏不止带了吃食,还带了擅厨艺的家奴,让几个人出去猎了些野味,稍加烹调都香气扑鼻的很。
萧藏看着坐在一碗菜粥面前的楚星河,盛情邀约道,“楚将军要不要过来吃些东西?”
楚星河看了他一眼,搁下筷子,起身上楼了。
萧藏看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宴凛:藏藏绿我是爱我,我无怨无悔
楚星河: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80、艳杀天下(80)
睡的迷迷糊糊之际, 萧藏听到外面有毕毕剥剥的声响,披上衣服推开窗一看,见驿站之外的荒地上, 点着篝火,一道身影站在旁边, 似在等待什么,萧藏定睛一看,原是那刚才怎么也不肯吃他东西的楚星河, 晚上挨不住饿,起来抓了些野味在那里烤。
只是这里本就荒僻,下午时分萧藏才派家奴出去抓了一轮,现在又是晚上,楚星河抓到的,也只有没什么肉的鸟雀。囫囵的吃了几只, 楚星河站起来, 一脚将篝火和鸟骨弄散了掩进路旁的草队中, 等到借着月光什么痕迹也看不出来, 他才起身回房。
只是他的房间在二楼,轻手轻脚的上了楼, 冷不丁看到对面的房门打开了, 萧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楚星河忽然见他出来,吓的往后蹑了一下。
他方才的举动,萧藏尽收眼底, 不过此时他偏偏装作不知,“萧将军这么晚还没休息?”
“”楚星河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咳,起来小解。”
“哦”萧藏从门里走了出来,“我也正要去。”
楚星河松了一口气,走到自己门口正要推门,身后的萧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的转身道,“嗯?驿站的茅房不是在右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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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藏声音刚落,楚星河已经慌张的反手将房门掩上了。
就如楚星河提醒的那样,越往前走道路越崎岖,萧藏不得已舍弃了舒适的马车,改成了骑马。楚星河以为,若是骑马的话,脚程要比从前快一些,却不想萧藏换了马之后,走的更慢了在驿站门口,从中午等到晚上的楚星河,看到终于牵着缰绳走过来的萧藏,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明天还请萧大人快一些,我们是在赶路,不是在游玩。”
“知道了。”萧藏虽然这么说着,脸色却沉下来了。
之后几天,萧藏越走越慢,楚星河看了他骑的马,都是驿站里的良驹,实在不至于落的这么远,等到第二日,他和萧藏一起出发,在路上发觉萧藏虽然是骑马,但他连马鞭都不拿,慢腾腾的往前,走的仿佛那状元郎游街似的。
楚星河催促了一声,萧藏走的快了一些,到路上又慢下来了。本来越往前走,驿站之间隔得就越远,他们紧赶慢赶,在天黑之前也还没有赶到驿站里。楚星河提议连夜赶路,“驿站还有十余里,我们走快些。”
萧藏虽没有说什么,在他身后的萧隽却道,“大人一路上已经有些劳累了,实在不宜加紧赶路,还是先在此地休息吧。”
楚星河本欲反驳他的,但看到萧藏已经翻身下马,就叹了一声道,“好吧。”
因为马车不宜走这样崎岖的路,所以早在几天前萧藏就将马夫打发回去了,只带了十几个背着行囊的家奴,现在他从马上下来,那些家奴生火的生火,铺薄毯的铺薄毯,楚星河本来还看不过这个做派,但他看下马的萧藏,连站都站不稳,脸色也难看到极点,“你”
他刚说一个字,一旁扶着他的萧隽,已经扶着他到了篝火旁,侧着脸对他道,“大人先坐下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