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你的养子。”
像是有些苦恼似的,脸色苍白的男子,微微蹙起了眉宇,“我不记得了。”
多日之后,千里之外的官道。
一队来使正在往那天下最繁华的九朝都城而去,从銮驾中探出一双纤纤玉指,銮驾下的宫婢,恭敬的伸出双手托住。
“皇后。”
从銮驾中下来的女子,双十年华,却看不出寻常女子的灵动娇羞,安静的眉目远眺,看那前方还相隔甚远的皇城。
宫婢以为她思家,“皇后,隔日便能到九朝城了。”
凤冠女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就起身回銮驾去了,车马慢慢行进,坐回到銮驾里的女子,将袖子里的令信展开,垂眼又看了一遍,上面熟悉的字迹,还是令她的心泛起了一丝波澜。虽然她兄长让她远嫁年老体衰的君王,确实让她怨愤过一些时日,但随着时间推移,心中的些微不甘,也变成了对故土,对兄长的思念。她不再去怪兄长,在异国的宫中这么些年,已经足够让她认命。
她自然就是四公主宴薇,她远嫁已久,又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对国中许多事都不甚清楚。尤其是她兄长宴寰传给她的信中,忌惮万分的萧藏
“萧藏。”宴薇喃喃念了一声,而后将令信收回来袖子里。
她此番回国,自然是来相助宴寰的。如今她在栖照国中,地位稳固,虽栖照国力不及九朝,但若兄长真的下定决心,她也愿鼎力相助。
宴薇归朝的事,在她动身之前,密报就传到了宴凛的手中。
“如今朝中宴寰余党未清,若他们两人密谋,借栖照之兵,里应外合,只怕是生出许多麻烦。”宴凛看完,就密报放在了案上。
“话虽这么说,但那宴薇,如今虽贵为皇后,却未诞下子嗣,想真正手握兵权,怕是不易。”萧藏道。
“那,你的意思是?”
萧藏在宴凛耳畔耳语一阵,宴凛听罢,眉头一舒,“好,就依你说的做。”
萧藏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计策,只是宴薇此行匆忙,栖照国中,许多事都还没有处理好,若在她来的时候,让栖照国中生出些意外来,比如说,让好色的栖照国国君,宠幸几个美人,美人腹中恰好怀上了龙嗣,那回来的宴薇,听闻此事,又能呆多久呢。只怕要早早的回去,解决那些个珠胎暗结的人了。
萧藏看到密保旁边,还压着一本,见他在看,宴凛就主动对他说,“我派了人,去盯着各地藩王的一举一动,这一份密报,是关于花家的。”
萧藏怔了一下。自花如梦死后,花家好像一直没什么动静。
“花家近来,一直不怎么太平,先是几个嫡子相争,现在又叫一个庶子掌了权。”
“庶子?”
“花灯闲。”
萧藏忽然想到了一个曾受他威胁,目光怨毒的少年,藩王宗族内部的势力,纵横交错,比皇室还要复杂些许,花灯闲那么个庶子,是如何压着一众受宠的嫡子掌权的?没人相助,怕是不可能,但若是有人相助,又会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花灯闲坐在宽大的桌案旁,因为不必在吃那些掺了砂石的饭,每日锦衣玉食的娇养着,他本来苍白瘦削的脸,也渐渐有了血色。少年的身形也拔高,唇红齿白,漂亮极了的少年郎模样。
“爹,你看我写的好不好?”小时候,连教他练字的人也没有,现在他长大了,握着笔的姿势,都还像是个孩童。
站在他身后的人,不厌其烦的教导着他。
一页一页,一字一字。
身后的人,轻轻的叫他‘闲儿’,只是抄的面前的一本书中,有一个字,叫他写下最后一笔的时候,顿了许久。
花灯闲知道那个字是什么,他故意装作不知,“爹,怎么不写了?”
身后的人,也不知道是为何,他提笔蘸了墨,道,“无事,继续罢。”
桌案上,从金炉里生出来的香雾袅袅,被墨迹污了一片的纸,被随意的叠到了一旁。让他落了笔却写不下去的,正是一个‘藏’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楚星河:我名字又不好听,为什么这么咸
渣作者:因为你没塞钱啊小傻瓜
楚星河:武将没什么钱
渣作者:没钱就咸呗
楚星河:但是我有一柄杀人如麻的刀
渣作者:【!】好汉我马上安排你出场!!
68、艳杀天下(68)
四公主还朝, 不论她曾经尊崇身份,单说她如今已是栖照国皇后,就担得起这宫中专门为她办的这场盛大的宴会。
侍宴的宫婢们捧着盛着珍馐佳肴的金盘玉碟鱼贯而来, 裙摆纷飞间,挟带了些宫门外那些个如雪的花瓣儿进来。坐在宴凛左下的宴薇, 抬头看到宫门口那一棵灼灼开花的树,目光不禁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从前她在宫里的时候,这棵树还没有这么高, 也不会开这么多的花儿。那时她的兄长,还会爬到树上,为她攀着下一枝花来。
岁月如流光一般难以追逐,她在栖照这么些年,仿若隔世,但偏偏这宫里的一花一木, 只要她看一眼, 便能想起许多往事来。
萧藏坐在她的对面, 宴薇转回目光的时候, 看了他一眼萧藏也与从前不同了。
坐在桌前的萧藏,像是感知到了宴薇的目光一样, 抬起头来, 沉静的目光和宴薇探究的目光对视了一瞬, 宴薇就掩饰性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以袖掩唇,避开了萧藏的目光。
宴凛起身, “皇妹此番回朝,路上辛苦了。”
宴薇也起身,她如今也不是少女的模样了,挽着妇人的发髻,头上凤衔钗的金冠,让她显得尊崇无比。
宴凛与她共饮了一杯酒。
晚宴进行到中途,宴薇侧过头,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被宴凛安排的,在她身后伺候的奴才,就来到宴凛身旁,“皇上,公主她不胜酒力,想先行退下了。”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