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渺接起就听到梁昱忻的声音。

“周助，看下王秘桌上有没有一份右上角用铅笔标号8的文件。”

周宜渺过去对面，文件在桌上比较显眼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

为了确认，周宜渺念出封皮的西语：“Informe de investigación geológica，是这份吗梁总？”

那边梁昱忻顿了下，“是，麻烦你现在立刻送来会议室。”

周宜渺把文件送过去的时候，梁昱忻正用西语和视频对面的人交流，在座的其他人都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女秘书看他过来，把文件接了过去，周宜渺注意到她的手在抖，脸色也很白，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失态。

文件送到，周宜渺就离开了会议室，关上门的时候和梁昱忻的视线有一刹那的交汇。

眼神淡漠，唇线平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靠着椅背手臂搭在椅子把手上，双手松松交握，十足的上位者的姿态，看起来不近人情。

梁总在生气。

23:30:46

20

会议结束已经临近下班时间，梁昱忻面色冷淡地走在前面，步子迈得很大，女秘书紧跟着他，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几乎连成片，暴露了主人的慌乱。

“梁总……”女秘书脸色好像比之前还苍白，看梁昱忻推开办公室的门没忍住叫住他。

梁昱忻伸出手腕看了眼时间，“王秘今天辛苦了，收拾一下准备下班吧。”

“不，梁总，今天是我的疏忽，非常抱歉。”

“嗯。”梁昱忻应得很敷衍，压根没看她，对周宜渺说：“周助来一下我办公室。”

女秘书十指紧紧握在一起，用力得周宜渺都担心她把自己的美甲掰断。

梁昱忻进了办公室，女秘书一时慌不择路，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周宜渺，把周宜渺看得心里一咯噔。

“周助理，我……梁总他会不会开了我？”

周宜渺心道我也不知道啊。

“没那么严重吧？梁总也说你今天辛苦，别想太多了，一会下班回去好好休息。”

“不是、不，梁总说让我下班的语气就像要辞退我一样。”女秘书面色忐忑，“周助理，你和梁总关系那么好，你能猜出他的言外之意，对吧？”

办公室里的梁昱忻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扬声又叫了一声周助。

周宜渺抱歉地笑了笑，“梁总在叫我，我先进去了。”

他进办公室关上门，梁昱忻从小冰箱里拿出周宜渺买的蛋糕，臭着张脸，冲他摆摆手，“和她废话什么，过来坐。”

周宜渺坐过去，手指戳了戳梁昱忻的手臂，很生疏地说：“点呀？梁总喺同我摆臭面呀？”

梁昱忻一怔，看他的眼神里都是惊喜。

周宜渺被他看得面热，清了清嗓子，“怎么样，我学的像吗？”

“嗯。”梁昱忻赞同地点头，凑到周宜渺面前，志得意满地说：“bb你系唔系担心我啦？”

这句很简单，梁昱忻又故意说得很慢，周宜渺佯装淡定地不看他，“听不懂你说什么。”

梁昱忻意味深长地笑了，他打开蛋糕盒子，“好喇，不逗你了。”

周小猫矜持了一会，才问：“你真的要辞退王秘书吗？”

他看梁昱忻修长的手拿起小勺挖了一块蛋糕，橙子冻下面是一层薄薄的奶油，蛋糕中间还有坚果碎，下一秒这块蛋糕就到了他嘴边。

“你吃啊，给我干什么？”

“我不介意吃你剩下的，渺渺你就未必了。”梁昱忻柔声哄人，“张嘴。”

周宜渺瞪了他一眼，有些凶地一口咬住了蛋糕。

蛋糕不大，本来就是心血来潮买回来给人做下午茶的，梁昱忻又喂了两口才停手，说：“不至于辞退，但是要调职。入职一年多还犯低级错误，我留着她耽误我的业务吗。”

橙子冻的味道酸甜适中，又没有橙皮的苦，梁昱忻吃完后觉得自己心情变好了很多，不是因为吃甜品，是因为周宜渺那句生疏的粤语。

这是猫猫在不经意中亲近人的表现。

工作中梁昱忻决定的事都是一锤定音，他说调走就是调走，周宜渺没什么想法，只说让他尽快找个能力强的新助理。

梁昱忻突然问：“你会说西语？”

“嗯，高中时有一阵子流行学二外，我家里也给我报了个西语，后来学业太忙就不去了。”周宜渺想起会议室里，梁昱忻很熟练地用西语和视频另一边交流的样子，说：“不过没有你熟练，现在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捡一捡就熟练了，下次让你给我做翻译。”

梁昱忻看起来不像玩笑，周宜渺连忙说：“你不怕我也犯低级错误啊？梁总，做人不能太双标哦。”

他看了眼时间，还有几分钟就到五点半，“要下班了，走吗梁总？”

梁总摇摇头，“我后天要出差，今天得留下来加班，你先回学校吧，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坐地铁回去就行。”

“地铁人多，还要换乘两次，我现在也不用车，听话。”

梁昱忻给司机发了消息，“回去吧，你也累一天了，晚上早点睡，别等我。”